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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之里,气氛紧绷到极点,谷阳子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天罗法印都微微颤鸣起来,随时都会失控的样子;六七丈高的石屋顶也是砰砰作响,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陈赤松一柄普通之极的松纹剑,像是一根枯枝从孤立千丈的石崖探出,无畏一切凛冽的寒风,锁住谷阳子祭出的天罗法印。
在场只有他有能力阻止谷阳子、赤眉真君痛下杀手,然而他的道意磨砺虽利,但未能修成元丹,想仅以灵元对抗精纯数倍的丹元神力,力有未逮。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就算他今日身亡当场,也绝对要让陈寻、常曦、赵承恩逃出去。
胡太炎坚志要与陈寻他们一起,心里却不愿宗门血溅百丈,呆站在众人的中间,没有半点反抗之意,心想死就死了吧。
夏相宜亦有些傻眼,没想到常曦、陈寻两人欺师灭祖也就算了,陈赤松、胡太炎、赵承恩竟然亦要叛离宗门;而更叫他吃惊的,石屋里所坐的二十余人,大半都神色暧昧,并无意站出来指责陈寻等人欺师灭祖的罪行。
难道他们心里都早生去意?
夏相宜心里瓦凉瓦凉的,未曾想两万多年传承的神宵宗,竟也有树倒猕狲散的一天,茫然呆坐在石凳上,不知所措。
“赤眉道友可在?”
石屋里众人正剑拔弩张之际,忽有一缕清音,直接从渺杳天隙透入石屋里来,像是一盆清凉的溪水,直接将众人心头无尽弥生的杀意浇灭。
谷阳子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何人,竟然直呼赤眉师尊的名讳。
陈寻、常曦收起灵剑,随众人走出石屋,就见千丈虚空之上,有一名相貌平常之极的青衫老者,身穿一袭老旧道袍,站在一叶枯枝之上,正徐徐往山脚落来。
“陶真君因何故来神宵山?”赤眉真君绷起老脸,眼睛盯着来人,语气不善的问道。
听赤眉真君如此质问来人,诸多弟子都震惊看向来人。
云洲硕果仅存的天人境真君屈指可数,姓陶者唯有龙门宗祖师陶景宏,亦是近千年来最有可能晋入涅槃境的天人境强者。
谁都没想到陶景宏竟然是一位相貌平平、看上去没有什么气势的青衫老头,而他御空飞行的法器,好像就是山间随处可以捡到的一根断枝。
神宵宗坚守三日,十数万弟子阵亡,掌教及五位祖师道消身陨,都不见本该同气连枝、共仇敌忾的策天府、龙门六宗派来一名援手。
陶景宏虽是高高在上的天人境真君,神宵宗的孤寡老少,包括赤眉真君在内,此时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赤眉道友是怨我没有援救神宵宗吗?”陶景宏直截了当的问道。
“陶真君你想多了。”赤眉真君硬绷绷的说道,他虽然修为跌至元丹境,但身为天人境真君的气势犹在,在陶景宏面前不会势弱。
“涂山灾变之时,我被困天钧秘境之中;待我从天钧秘境脱困,大错已然铸成,悔之晚矣。我亦不望赤眉道友能谅解,我此行从涂山回经神宵宗,就想凭悼几名故友,还望赤眉道友给予方便。”陶景宏喟然道,又问陈赤松,“赤松子,你心里亦怨恨我?”
“郭松神魂俱灭,想入轮回都不成,我怨不怨恨,又有何用,又有何资格?”陈赤松悲伤的说道,但亦不想认陶景友这个故友,彼此之间差得太远了。
然而陶景宏如此说,其他人心头倒是好受一些,就连赤眉真君的脸色都缓和下来,心里想,陶景宏没有往援神宵宗,原来是有缘故的。
陶景宏身为天人境真君,此时低声下气能有这番态度,他们还能奢求什么?
而龙门宗又确实位处云洲东南角,与神宵宗相距三四十万里之遥,就算想赶到西北域援救神宵宗,时间也赶不上趟。
想到这里,陈寻更恨元武侯姜矍。
乾余骨吞噬沧澜百万生灵之后,被青鸾拼死重创的伤势还远没有恢复过来。
恰恰是姜矍不作抵抗,轻易就弃守元武郡城,使乾余骨从元武郡城一路往东轻易就吞噬将近千万的生灵,大补受创魔躯,最终使神宵宗都没能撑住三日。
不然的话,诸路援兵都汇聚元武郡城,兼有天道神雷轰杀,在元武郡城外,不是没有可能就将魔龙轰出云洲去。
神宵宗自洞虚真君以下,十数万弟子绝大多数都尸骸无存,众人只能在谷阳峰的南坡立了一座衣冠墓,以为往来道侣亲友凭悼。
宗门已毁,众人最终都要迁往别人修炼,这边一切都是草草。
陈寻、常曦、赵承恩等人亦暂时按下翻脸出走的心思,与赤眉真君、谷阳子等人一起,陪同陶景宏前往南山祭奠师尊、诸多祖师等人。
祭拜过,陶景宏袖手站在南山,神情亦有些寂寥,活得越久,也就剩不了几个故友了。
良久,他才回头顾视神宵宗有如丧家之犬的众人,说道:
“我去涂山北岭看过,神鸟青鸾以身殉道,看似在关键之时重创魔龙,但涂山隐患未除……”
赤眉真君问道:“我神宵宗拼得宗毁门亡,将魔龙轰入混沌虚空之中。魔龙再强,千年之内都难找到重返千魔境的道标。难道诸宗一千年时间都不能将涂山的空间裂隙封印掉?又或者千魔境还有比那头魔龙更强横的魔物?”
“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