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蒙蒙,星光如雨,伴随着一阵罡风掀刮而起,一道血红色幽影像刺客一般穿梭过长空,血鲲鹏眼眸锋锐,偶尔瞭望渺渺穹苍,时而俯瞰辽阔大地,掠过连绵起伏的群山,周身妖力汇成一层坚实屏障,颇似玄天龟的大陆壁垒,但这屏障只是简单地隔离狂暴的大风,实在是受重创后的苏贤脆弱不堪,经不起摧残,连这点程度的自然现象都避若锋芒。
数个时辰前还是谈笑间抹去妖宗的存在,而今平凡似俗人,青衫破碎,鲜血淋漓,唏嘘散漫地躺在血鲲鹏身上,双手枕着脑袋,仰望深邃星空,身上毫无强者的波动,此刻的苏贤简直就是锦衣夜行,眨着失去焦距的双目,默默修复着残破的精神海,一身武宗的实力暂且归零,妖道失去了掌控力,神道尚在恢复中,天堂和地狱的落差往往就在一刹那。
“后悔吗?一开始不出手镇压楚令榆,现在反被他撵着跑。猎人和猎物身份之间的切换如此之快,他若再强上一丝,手段多一点,或是行事再雷厉一点,你恐怕要阴沟翻船了。”精深海底,青羽藏得深未被雷火波及,此刻话语中藏有一丝幸灾乐祸,讥笑道。
“这人是不是有病?”这句话苏贤憋了很久了,如今导火索被青羽点燃,满腔郁闷倾倒而出,“他凭什么观天象异变就敢冒进雪峰?我就奇了怪了,他不怕死么?就算洞悉了我的身份,那不应该在异象发生前就来和我争一下所谓的机缘么?明明错过最佳时机了,他现在兴致冲冲地跑来,他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闻言,青羽哑然失笑,微微摇了摇头,又是一副深不可测的高人风范,反观纪浮世的虚影隐隐浮现,发表了一次言简意赅的看法:“这人,有点妖。”
“苏小子留了破绽,他早该识破,却踯躅不前,不知在等候什么,就算怕打草惊蛇也没道理。你们两人神念上的差距昭然若揭,倘若在你突破前动手,他绝对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可他动身的时机,实在是刁钻……难道他赌你寻到异宝后会受重创?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切入时机堪称完美。换作是我,天大的机缘摆在我面前,我也会权衡利弊,方才那般情况,我不会冒险,而是退一步去求那天山雪莲,好歹那也是一种稳妥的结果。”
“这么想来,老朽和楚令榆比起来还差了一筹,显得迂腐保守。所以说,这人有点妖,有点诡异。别说是因为异象太惊世骇俗,陡然间放大了他心底的贪念,所以他选择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若真是如此,那我们也只能叹服,因为他的莽恰到好处。”
苏贤喜欢把“莽”字挂在嘴边,天天想着效仿宁轻狂,实则比谁都稳重,这从今晚他果断离开就看得出。
如若苏贤真心生杀念,纠集雪峰,号令群妖,再加梦寐兽执掌精神海,未尝没有将楚令榆一行人留在雪峰的可能,结果这货稳如老狗,二话不说直接跑路,令人哭笑不得。
“我倒是比较倾向浮生小子的最后一种猜测。楚令榆身上没有天机的气息,没能耐在我都未感知到的情况下探得苏小子被雷火重创的情景,所以很大可能是因为这次的异象牵扯太广,千载难逢,让他最终选择了放手一搏。但不管怎么说,苏小子吃瘪了是事实,这一幕我最喜闻乐见了。”
“大陆上能人异士浩如烟海,诡谲手段层出不穷,十万年前,尚有可怕的妖魔巨擘横行世间,我也曾接触过一二,什么血道、邪道、阵道等扑朔迷离的手法让人眼花缭乱,毒属性、时间属性、光属性的强大让人头皮发麻,甚至死亡与你擦肩而过你都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真正站得高的人才能纵观全局。”
“就像这一次的楚令榆,他压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泼天造化出世,只是胡乱猜测,所有主动权都掌握在苏小子手中,结果最后被逼得落荒而逃的却是苏小子。大道之上,人才济济,稍有不慎你就会被拉下,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你是蝼蚁时尚可伏杀妖宗,同理你自诩万无一失时也会被蝼蚁钻了空子。这点你要谨记,切莫觉得你结交了天之骄子就可睥睨周围的人,大陆上藏龙卧虎,所有人都在如履
薄冰,你却以为自己脚踏实地,何时跌落云端都不知道。你自认为足够重视楚令榆,说到底还是轻视了,没在他踏入雪域的第一时间就将其扼杀。或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一番走子下来,你不得不承认,满盘皆输。”
此番道理,苏贤已听青羽讲过一次,只是以前他理解甚浅,如今温故知新,才知这一条箴言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长舒一口浊气,苏贤没有辩驳,认真听着青羽的教诲,随着青羽的声音愈发冷厉严肃,苏贤也逐渐驱赶走了面庞上的懒散,双眸如炬,蕴藏波涛翻涌的杀意,这抹杀意不光是针对楚令榆,还冲着那轮圆月旁的雷云而去。
收拢起严厉,青羽也训得七七八八了,随即考校道:“那边的烂摊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四团异火,雪虎炎呆在地阴帮那边,秦枫那帮人尚未对雪虎炎流露出觊觎之色,毕竟他们根本搞不清状况,连天地间的变幻莫测都不知是何缘故,因此雪虎炎抽身并不难,难的还是被楚令榆盯上的另外三团异火。
一种方案是分散而逃,楚令榆定然选择去追吞天青炎,可南腊山炎和蔚蓝冥炎不一定能逃得出另外两个妖王巅峰的魔掌。
南腊山炎没有攻击性,捕获它易如反掌,抹除苏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