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一间简陋的居室之中,倚天和他的室友史楚凌和衣而睡。
白天的时候,倚天在公交车上,车中座位已经坐满,特殊人群专座却空了一个人,当时空座椅旁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一身的休闲装束,丝毫没有落座之意,她身旁站着一个男的,几乎从头到脚皆是名牌,一男一女有说有笑。车上站着的乘客就这三人,倚天思索片刻之后对那女孩说了一句“借过”,等她侧身之后便落座椅背。
那女孩名叫董迦瑶,听倚天一声“借过”之后还买来得及明白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打开门户,再看一眼的时候见他已经如乐山大佛一般坐定,峨眉微蹙面露不悦,加之倚天落座之时身上背包无意擦过自己的臀部,不由心生气恼。暗想这个座位自己一直想坐,只是忌讳这个座位的名称以致一直没有动腿,没想到自己近水楼台未得月,旁人捷足已先登。
此时公交车尚未拥挤,但是车上的系统竟然兀自播放提示音:各位乘客,请您给身边的老弱病残孕让一让,我们向您表示感谢。
听到此话之后倚天仍旧面不改色,兀自观望擦窗而过的风景,董迦瑶眼神却一眨不眨盯着倚天的脸,几乎要喷出火来。
董迦瑶轻轻掐了一把身旁男生的胳膊,使了一个眼色,那男生小人得志般的一笑,移步向前。
这男的是董迦瑶青梅竹马的男友,名叫齐天。两家的父亲都是从同一个村子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各自成家立业之后有了孩子,在给孩子报名的时候互相遇见,一打听竟然住在同一幢单元的左右隔壁,于是情好日密。两个孩子同进同出形影相随。
齐天走上前去半天不语只是静静对着倚天上下打量,倚天觉察到有人看着自己回过头看了一眼,只是感觉看着自己的竟然是个男的未免有点扫兴,报以一笑随即又转过头去,但是身上的目光竟然没有回撤的迹象,料想对方用的是攻心计。
倚天第二次看齐天的时候顺带看了一样旁边的董迦瑶一眼,倚天看人有个习惯,那就是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同时脸上夹杂笑容再通过目光传递过去。直到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否则就一直看着。
倚天这样做到不是特意为了引人注目。只是小时候和伙伴们玩的一个叫做木头人的游戏留下的后遗症。
董迦瑶的眼神中略带鄙夷,鄙夷中又略带愤怒,这都是倚天能看得出来的。但总好像还不止这些。董迦瑶深吸了一口气,力从丹田起,又把眼睛睁得圆圆滚滚。这时齐天站在两人视线当中,刚要开口说话,被董迦瑶一手重重拨到旁边。
四目对视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场角斗。倚天丝毫不用气力一般的轻松,董迦瑶却不知不觉被看红了脸,香腮上好似开了一朵红梅,朱唇轻启,咬牙切齿,败北而去。倚天又把视线转向窗外。
齐天按耐不住躬身拍了拍倚天的肩膀说道,喂,你不知道这是残疾人专座吗?
倚天笑而不答。对着齐天上下打量,突然故作惊讶道,哎哟,没看出来这里还有一位残疾人啊,失敬失敬。来,我让你啊!
齐天刚要发作。董迦瑶拉住他肩膀说道,算了,跟这种人渣生气,一点营养都没有。
这句话的末尾董迦瑶瞟了一眼倚天,倚天面不改色嘴角笑容凝而不露,对着这副面孔撇了撇嘴,不再看他。
倚天在听到“人渣”两个字之后缓缓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虽然内心十分隐忍,但脸上凝着的笑容放大十倍却还没有脱离正常笑容的范畴,说道,老弱病残孕优先,虽然看不出来你现在有几个月,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你。
说完倚天俏皮外头一笑站起身来,董迦瑶却气得浑身发颤,但不甘心就此认输,心道,坐就坐,谁怕谁啊!怒目瞪视倚天一眼,走到座位旁躬身欲坐。
这时车到了一个站牌停车,上来一对老人,倚天右手对着那对夫妇一个招手,左手轻轻抬起刚坐下去的董迦瑶的胳膊肘说,起来吧,看。
董迦瑶一阵惊愕顺着倚天的目光看过,一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夫妇互相搀扶上了公交,正四目搜寻何处有空位,看见倚天招手,立时笑容绽放在树皮似的脸上,就像老树开新花一般不觉间让人动容,刚才对倚天的一阵气恼已经烟消云散了。
齐天瞥见倚天正拿捏着董迦瑶的胳膊肘,不由心头火气上前一步轻拍在倚天手背上,连忙把董迦瑶往自己怀中一拉,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本来是爱抚的动作但董迦瑶似乎毫不领情挣扎着松开束缚轻嗔一句,你干嘛啊!齐天看着董迦瑶脸上飞出一朵不深不浅的红云,只道她是皮薄怕羞,不曾想过另有隐情,当下也不曾理。
那对夫妇站在倚天面前对他报以微笑,但座位只有一个,略显为难,老伴两人互相谦让一番,公公说婆婆腿有风湿,婆婆说公公腰背不好,都要对方落座。倚天暗自叹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倚天静静看着想知道到底落座的是谁,董迦瑶却抬头地看着倚天的脸,小心翼翼倚天倒也不曾发觉。
到最后竟然那个位子还是空的,倚天暗自佩服这对夫妇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对着空位前面的座位说道,喂,兄弟,起来吧!说着便揭开了那人头顶戴的棒球帽。
那人帽子被揭开之后顿时清醒,往窗外看了一眼之后茫然道,倚天,不是还有一站吗?
倚天把那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