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卿热泪盈眶,谢七看着他的脸,心痛不已,默默地扑进他的怀里:“你没有做错,真的,如果做错了,那也是我们一起,不要一个人承担。”
谢七替杨砚卿抹去眼角的泪水:“第一次看到无坚不摧的杨老板落泪。”
杨砚卿苦笑道:“只在你面前而已。”
谢七索性坐到地上,与杨砚卿并排坐着:“何大夫这次回来一定有特别的任务,我偷偷打听过了,叔叔手下有个家伙是从地下党叛变的,之前血洗十里洋场地下党的事情就与他有关,何大夫回来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家伙。”
“既然如此,就应该秘密返回,怎么会走了风声?”杨砚卿问道。
“他们当中还有内奸。”谢七说道:“何大夫此行格外秘密,结果刚进城不久就被人盯上了,他被刺伤后知道时日不多,就一直往洪门走,料想是想与大姐见最后一面,可惜还没有撑到,就……”
“他不会与谢一大姐见面的。”杨砚卿说道:“依他周全的性子,只会在远处望一眼。绝不会给洪门带来麻烦,出于此,他才会在洪门的背街等待,昨天被追杀的不是何大夫,我们听到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是巡捕房在追捕抢劫银行的凶犯。”谢七说道:“你现在可安心了?”
“何能谈安心,毕竟何大夫去世了。”杨砚卿说道:“方才替自己的铁石心肠懊恼不已,方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等货色,为求安宁不惜……”
谢七摇头捂上杨砚卿的嘴:“你是人,岂能用货色形容,我问你一句,你将来准备如何打算?”
“暂时稳住。”杨砚卿说道:“将来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一旦老头子改变主意,你们的处境就危险万分。”谢七压低声音说道:“叔叔今早给我电话,言语虽然如平时拉家常,但却暗示让我与你保持距离,这不是好的信号,叔叔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杨砚卿猛地站起来:“我占一卦。”
谢七跟着杨砚卿进了书房,杨砚卿用龟骨占卜,她则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卦象刚出,谢七脱口而出:“事必凶险,风雨欲来,卦象不妙。”
“你懂卦象?”杨砚卿大感意外:“的确是风雨欲来,事必凶险,最难猜的是人心,老头子的想法瞬息万变,我们一行人的命运倒让他一手掌握了。”
“他现在掌握的是华夏民国,你说得也没错。”谢七颓然道:“你准备怎么做?”
“风雨欲来,我不能不动。”杨砚卿说着,双手撑在桌上,就在此时,谢七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下去:“又来了。”
原本散在杨家附近的眼线重新出现,谢七一眼就能断出他们:“老头子压根不相信你,这才不到十天的时间,十里洋场一点风吹草动,你又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杨砚卿苦笑:“我本想安逸处之,看来如不了愿。”
“砚卿,我始终站在你这一边。”谢七说道:“不管你做何决定,我一直在。”
“我明白。”杨砚卿说道:“可叹我之前的委曲周全化为乌有。”
门被推开了,杨世间与舒易进来,杨世间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龟骨,俨然知道情势如何:“砚卿,何大夫被杀,此事触了老头子的神经,他果然担心你会与地下党合流,那些家伙又在家门左右死死盯着,委曲求全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要早做打算,尽快离开十里洋场。”
“不行。”谢七断然道:“现在离开只会让老头子认为你们心虚。”
杨世间点头:“到也是,他本就怀疑砚卿,贸然离开会坐实罪名,给我们来一个私通地下党的罪名,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来他不信《气运录》已经消失。”杨砚卿微微闭上眼睛:“再加上四大家的风水局没有成功弥被,他已有心结……”
杨砚卿的拳头握起来:“不急,再等三日。”
“三日?”舒易着急道:“怎么还要等三天?”
“三叔,别急。”杨世间说道:“砚卿自然有他的考量,不过三叔也要早做准备。”
舒易点头,四人正合计时,楼下来人了,谢七看得分明,那人是坐着黄包车来的,直接停在杨家大门的门口,下车结账,杨砚卿说道:“怎么是他?”
“是什么人?”谢七说道:“脸生。”
杨世间凑过去一看:“咦,这不是那个小鬼嘛,叫易小虎,奇怪,这家伙以前是拉黄包车的,现在怎么坐上黄包车了。”
易小虎明显是来杨家的,已经在拍门了,一行人下去,打开门,易小虎看到杨砚卿如同看到自己的亲大哥一样:“杨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当然记得,你叫易小虎,以前是黄包车夫。”杨砚卿见易小虎的目光瞟到杨世间身上却毫无变化,就知道他没有认出杨世间,毕竟杨世间作为说书人时打扮与现在截然不同,便笑道:“你怎么来了?”
杨砚卿此时并不知道,这个黄包车小子曾帮他逃过一劫,只是胡乱指了一下,就帮他解了危机。
“曲老大让我来请杨老板赴宴。”易小虎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已经不当黄包车夫了,现在跟着曲老大,曲老大早听说杨老板回十里洋场了,想给杨老板接风。”
“这风接得有点晚了吧。”杨世间打趣道。
“因,因为……”易小虎有些羞涩,话也讲不清楚了:“这是请柬,杨老板,你收好。”
送走易小虎,杨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