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摇皱着眉头问道:“何以见得?”
苏夜反问道:“公子刚才所说,不就是明证?”
李扶摇摇头,“先生既然是读书人,那自然应当知道以偏概全取不得。”
苏夜笑了笑,“可圣贤道理之中也有窥一斑而见全豹的说法。”
李扶摇虽然当年在白鱼镇里以说书为生,但实际上真要让他和人坐而论道,说说儒教先贤的那些道理,只怕他说上七八次,能够侥幸赢下一两次都算是幸运至极了,更何况现如今坐在他身旁的这位读书人还是被说成天底下学问最高,他哪里说得赢?
李扶摇叹了口气,然后咬了一口红薯。
他不说话,可那边一直默然无语的魔教教主倒是开了口,“以偏概全也好,还是说窥一斑而见全豹也好,都算不上妥帖,我倒是记得还有一位先贤说过,这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最好还是仔细去看看,去亲身经历一番,道听途说,只是以他人见闻作为自己的判断,大抵就算是有了结果,只怕也会觉得没那么真。”
苏夜对着李扶摇歉然一笑,然后才转过头去看着林红烛,平静说道:“我儒教圣人前贤真的不算是少,但咱们这些前贤们到底个顶个都是聪明至极的人物,见过了一丁点东西就能推断出整体脉络,要是整个整个去看,岂不是有些浪费?”
林红烛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被难住,后面便继续开口,开始反驳这位学宫掌教的道理。
现如今的局面倒是便演变成的当年的魔教教主和现如今的学宫掌教的一番论道。
两人不仅仅都是登楼境的修士,说起学问,其实林红烛读过的书,知道的道理一样不少,至于苏夜便更不用说。
两人相争,无关境界修为,只对李扶摇亲口所说的那件事所引发的问题各自发表见解。
这让吃着红薯的宋沛和李扶摇都有些莫名其妙。
宋沛想起自己之前和自家先生说的那件关于读不读书的事情,便实在是有些担忧,万一到时候先生道理说不过对方,然后恼羞成怒想要动手反而被那位林先生一顿老拳,可就真的没办法喽。
想到这里,宋沛有些愁眉苦脸。
李扶摇则是低声问道:“小先生,这两位是延陵那边的大读书人?”
宋沛摇摇头,但实在是也没好意思告诉李扶摇自家先生之前就是个私塾先生,那说出去多跌份啊!
李扶摇有些感叹道:“其实我估摸着这位先生,肯定学问不小。”
宋沛想着顺着李扶摇说几句,可又想起之前先生给他讲过的道理,便只好闭着嘴巴,没有开口,只是静悄悄的听着那位林先生和自家先生的辩论。
现如今两人所说,虽说还是没有脱离之前的那件事情,可现如今已经让宋沛听得有些头大,两个人的学问都不低,也没有过分引经据典,可就是那些平淡之言,反倒是让他有些云里雾里。
李扶摇吃着红薯,有些感触。
两人虽说是各持己见,但绝不是如同泼妇骂街一般,要把那所谓的道理拉到自己一边,反倒是一番辩论之下,有些觉得不太满意的说法都会自己给革除除去,然后在与对方争论中,再找到其余的道理。
就好像两个江湖武夫互相拆招,然后再悟出些新的东西来一般。
李扶摇听得极有意思,顺带着让他对于现在自己对大周到底如何,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只是让他茅塞顿开的两人,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趋势,反倒是越说越起劲,眼瞧着这都是已经半夜的光景了,还意犹未尽。
李扶摇吃完红薯,在火堆里添了些枯枝,笑着问宋沛,“你家先生一向如此?”
宋沛咽下最后一口红薯,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先生之前从来没有人讲过这么久道理,对我说的那些道理,可都是浅显的很,一说出来我就记住了,哪里还会和先生掰扯这么久,这位林先生好像也是学问不低的,要不然怎么能和先生说这么久?”
李扶摇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他这辈子倒是没碰见过几个真是让他佩服的读书人,之前的延陵学宫修士言余不算是让他佩服,周宣策只让他没有恶感,唯独那个之前在延陵边境碰见过,后来又上了剑山的老儒生,才是李扶摇佩服的读书人,现如今这两位,李扶摇说不上佩服,但觉着待在身旁,也很舒心。
宋沛和李扶摇说上几句话之后,是从心眼里觉得这个公子不算是坏人,于是便与他多说了几句,说到最后,宋沛更是直接问道:“公子你的剑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扶摇解下剑匣,想了想,最后抹过那些外溢的剑气,递给了宋沛。
宋沛小心翼翼打开剑匣,露出里面的两柄剑
,仔细端看了几眼就合上还给了李扶摇,然后笑嘻嘻的问道:“公子这两柄剑是不是那种神兵利器,削铁如泥的那种?”
李扶摇笑了笑,没急着张口,其实剑道一途,只要已经跨入了修行大道,那便不管自己手里拿的是柄什么剑,削铁如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要从剑本身材质来看,小雪是师叔谢家的家传之物,谢家是出过剑仙的大家族,因此小雪的材质其实不差,是当年那位女子剑仙谢沉在北海海底取的寒铁所铸,之所以取名小雪也有这个意思。
至于那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