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黄绾又对六耦中的上射道:“不鼓不释!”
于是乐正命乐师奏《狸首》之曲,六耦在乐曲声中开始了第三番射。
此番射事,其仪节均与前一番射时一样,只不过射者要配合乐节而射,上射、下射都要在两次敲鼓之间的时间内轮流射箭,不按照鼓的节奏射击的,即使射中也不得计数。六耦射完,便是众人合耦射击。射毕,释筹者耿迁如前一般,统计射中的箭筹,之后向太子禀告结果:“右贤于左三纯一奇。”
又是一局右贤于左!
奚络便暗暗为骆颂不值。
这便是队友拖后腿的问题,即使你骆颂再如何优秀,下射的一方总成绩还是没能超越上射的一方。
于是,骆颂所在下射一方,再次作为负方执弓上堂饮罚酒,并向胜方射手行揖致意。
不过某王却再泼冷水,悄悄凑过来提醒着奚络:“萱儿可别忘了,郦邑长公主与杨邑侯可都时刻留意着翩翩颂郎君呢……其实输赢又能如何,依着眼下情形看,萱儿的颂表兄还是输家好!”
意思是,输家才不会引来更多的旁人注意。
奚络就回首看了看,果然郦邑与杨邑侯二人的眼神,一直在骆颂身上徘徊,便又为骆颂暗暗捏了把汗。
之后,司射黄绾又命众射者退至更衣处换好衣服,回归原位,第三番射至此结束。
大射仪之后的余兴节目便是旅酬,堂上堂下的众人遍饮酬酒,音乐或间或合,歌奏不已,真正意义上的三番射方才完满。
而就在众人酬酒尽欢之际,乌骄靡显然没有忘记大汉朝皇太子殿下的承诺,高举着青金酒爵,遥遥问向了对面正与太尉公荀方酬酒的宗祜:“太子殿下,复射何时开始呀?”
此时礼仪,旅酬完毕才开始说话。而此刻正是旅酬将完未完之际,乌骄靡却不顾仪节,等不及开了口。
且口吻里明显带着轻蔑的成分。
太尉公荀方就捋了捋胡须,轻轻哼了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邦小辈!”又转头与宗祜建议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宣北军五营的士卒下场一试身手?也好让他个乌孙小国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其实宗祜方才复射的意思,是想让六皇子宗褚与乌骄靡合耦上堂一射。若果宗褚赢了,自然扬国之威,挫他人志气;可若果宗褚输了,也是他宗褚一人技不如人,并不是代表了大汉朝输了乌孙国,因为他宗祜还有后手,便是这北军五营选拔上来的士卒。
须知,北军五营的士卒可不是这太学诸生与公卿群臣,只是君子习六艺之射之一艺而已,北军五营的士卒那可是刀剑无眼、冲锋陷阵的主儿,能参与大射仪的士卒射技功夫必然非同常人。
但此刻太尉公已然提出,身为太子的宗祜自是不好反驳,便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颌首同意。
心中不免嘀咕:照着小六子以往的性子,这时候早已忍耐不住,下场一试身手了。可今日却沉得住气,明显在顾忌着什么……
便展目往堂下观瞧。
却见宗褚正与自家王妃偶偶私语,神情亲密,举止闲适,完全一副旁观者的架势。
宗祜就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惆怅之色。
恰好被近旁的太尉公荀方瞧了个正着!
荀方便暗暗警醒自己:难不成自己当真多嘴了,又犯了仗义直言的老毛病?
遂不自然地看了看身旁的司徒公袁奉,见其依旧一副万事不理的中庸模样,酬酒怡然自乐,便深以为然。
噫!他还是私心作祟,冒进了!想提携一下齐瓒、齐忠、齐威这几个重外孙,也不差眼下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为何他就恁地沉不住气呢……
再者说了,齐瓒几人总也是齐氏子孙,这太子殿下还能闭目塞听了去?不过他算是见识过齐瓒几人的本事了,那一柄长枪使得可是无人能及,来这大射仪只比试一下射技,倒是屈了才……
不提太尉公荀方在这里为齐瓒几人暗自赞赏,话说司射黄绾见太子殿下同意复射,便宣布合耦人员。
自然首发出场的便是太尉公建议的北军五营士卒。
也是六耦十二名,观礼的奚络一眼便看见了多日不见的齐瓒、齐忠和齐威哥仨!当即欣喜地红了眼眶。
某王一见,并没有打趣自家王妃,倒还喟叹一声:“齐氏小辈果然人才辈出!”但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悲悯之意,好似齐氏要亡却有出色的后辈不令其大厦将倾的遗憾。
奚络侧目,心知宗褚已然出手,欲要扳倒西平齐氏,可无奈有齐尧、齐瓒等诸郎君,宗褚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忍人才凋落,明珠蒙尘,便发喟叹之幽情,感慨万千了。
当下便轻言低语:“多谢王上谬赞,西平齐氏自是后继有人!”
宗褚便睒了睒双目,“萱儿果然聪慧无比!”
却也没有往下深说。夫妻二人便貌合神离地继续观礼。
一般情形下,正射之后,是可以有复射的。只不过一般都由天子发令,且被请者可射可不射,完全根据自己的兴趣而定。由于此时已不是正射,所以被邀请的射手只需发射一箭,射中三个箭靶中的任何一个,都算做是射中。
而一般常礼,天子发令后,司射延请宾客和公卿士大夫复射,公卿大夫等都要下堂向天子再拜叩首,感谢天子不断地让自己娱乐,天子呢,也以再拜之礼作答。
此次大射仪是由皇太子殿下代表了天子参与,自然是由太子宗祜发令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