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上官令仪与落依还在与四不像苦苦缠斗。铁做的物件没有生命,不会觉得疼,也永远不会觉得累。
上官令仪一剑又一剑砍上去,除了把自己的手臂震得生疼以及耗费体力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她尚且已经有些支持不住,遑论稍逊她一筹的落依,早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早知道今晚有此一战,她下午肯定多吃几口饭,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滚都滚不动。
“为何突然要走?”落依觉得,以上官令仪担临时起意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过之前上官令仪在门口瞎扯的那一通里暗示了什么也说不定,总之她什么也没听出来。
上官令仪上瘾了似的在地上滚了一次又一次,乌黑的长发凌乱不堪。还好这院子的地扫得干净,否则她滚完就可以直接上街要饭了。不过眼下她这副狼狈模样,街上的乞儿都能比她体面几分。
“我也不知道,你得问刚才那位。”上官令仪也不是个凡事非得做个完完整整计划出来的人,她性子本就偏急,稍稍有点眉目就下手是常事。只是这一次她尚在观望之中,萧艾就先已替她做了决定。
正好,省得她再费脑子想。
事情发展至此,唯二让她不大满意的,就是下落不明的燕婉,以及眼前这个占满了整个院子,堵住所有去路的四不像。
怪不得门口就站几个守卫当摆设,有这么个东西御敌,换成是她,也稳坐钓鱼台去了。
不得不说,这大家伙虽然足够大,但却一点也不死板,角角落落装满了刀剑一类的利器,避开这边又有那边,即便上官令仪闪得极快,仍然免不了着几次道。
明明是个死物,沾了血之后却像是有了生气,就像是各处都长了眼睛,专挑上官令仪和落依躲去的地方砍,速度更是发疯一般的快。
落依躲闪不及,脚下一绊膝盖一软,直直往地上倒去。四不像冰冷的臂膀无情地砍落下来,关节咯吱作响,似是发出了一连串轻蔑又得意的笑声,用来嘲笑它的又一个刀下亡魂。
落依心口一凉,趴在地上捂着眼睛几近绝望地大喊了一声:“照顾好宫主。”
笑声随着一声锃鸣声戛然而止,落依的身体完好无损,一个洞也没有。只听得头顶一声愤怒又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声:“有时间说遗言,没时间躲开吗?起来。”
落依听话地从地上爬起来,瞧着手持步雪剑大杀四方的上官令仪,恍然觉得,这位与她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二宫主,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提剑的时候,有几分上官阑当年的风姿,不服输的模样,又像极了孟夏。
短短两个月,她的二宫主,好像长大了不少。
“别发愣。”一声轻呵将落依的思绪拉了回来,有了刚才在地上躺的那一下,她的体力似乎恢复了少许,从守卫的尸体上又撬起一杆长矛,挡住了迎面而来的一把雪亮的刀。
上官令仪却不如她那么好过,连续不休的抵抗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一个滞身间,刀刃从右臂划过,和着身上黏腻的汗珠,火辣辣的疼。
额头上沾满了碎发,上官令仪没有时间去拨开。她在算萧艾离开了多久。这样度秒如年的场面下,多一瞬都让人觉得无比难熬。
上官令仪只希望自己能有瞎猫撞上死耗子的运气,真的能仅凭她灵光一现的猜测,解决这个该死的庞然大物。
月上中天,洒满人间。有人在小院里殊死搏斗,有人在月下策马狂奔,有人在深宅里穿梭过各个院子,只为找一个机关。
上官令仪第三次企图用三脚猫的轻功跃过四不像,毫不意外地以失败告终。
时间过去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她的猜测多半是出了偏差。陶珩衍曾说,死也要死得其所,今日她命丧这四不像下,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大约算不得死得其所。
总觉得有点辜负陶珩衍的期望。
一个恍神间,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上官令仪躲得够快,只是刮破了外头的丝衣。这还是温霖棐给她挑的衣服,可惜了。
上官令仪觉得头有点发晕,低头一瞧,前襟已经被血染红了。这是何时受的伤?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心!”落依撕心裂肺的高喊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她眼睁睁看着一把尖刀没入了上官令仪的后背,然后停了下来,是四不像停了下来,变成名副其实的死物。
落依疯了似的冲向上官令仪,只见上官令仪站在原地淡淡对她笑道:“我们赢了。”然后直直砸进她的怀里。
地面开始剧烈的颤动,落依艰难地拖着上官令仪,把她拖去了屋檐下,抱着她绝望地瘫坐在原地,一直哭到地面重归平静,院子里的一切恢复如常。
落依的哭声更加清晰。
良久,怀里的人动了动,用一种像是没睡醒的声音道:“别哭了,我没死。”
她只是太累了,加之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而已。
从倒下去到恢复意识,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落依居然哭得眼睛都肿了。上官令仪一面惊讶,一面替落依抹着眼泪。印象里的落依从没哭过,这一次哭成这样,上官令仪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归西了。
落依大约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极力辩解道:“可我明明看到刀……”
“可能是衣服有点大。”上官令仪俏皮一笑,试图让落依开心一点。
其实她多少还是被刺到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刺痛,之后四不像便停了下来,及时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