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晓他此番言语究竟有何深意,但我并不打算刨根究底的问,只在最初稍稍疑惑了下,最后便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奚吾好像没了睡意,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的样子,我索性就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觉得天地间的气息好像有了许多不同,他跪坐在那里,双手合十,虔诚的望着前面那棵足以参天的梧桐树,但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情绪,目光冷冷的,毫无温度可言。于是慢慢的,纵然醒来那会还有些恍惚,但逐渐的也清醒过来,望了一眼奚吾,又将目光投向那棵花开的梧桐,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奚吾回过头来,欲言又止的瞥了我一眼,眼里意味深长,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之前所说无半句虚言……貔貅一族最近脾气见长,一个字没说拢,就得打起来啊!”
我愣了愣,讷讷道:“不会吧?这其中可能有诸多误会也不一定……”
奚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敷衍道:“也许吧!不过我打不过人家的,若是出了事,你顶着啊!”我无可奈何的看着奚吾,最后只得走在奚吾前头,翻身跃下了云朵,浅笑着拜别了那片云朵后,才回头看向奚吾:“好了,接下来往哪边走?”奚吾左右看了一眼,迟疑道:“应该是南边吧,你在梧桐树上重重拍一下,然后捡一朵刚刚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梧桐花,之后再往南方走,别回头啊!”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又多问了一句:“为何?其中有讲究?”
奚吾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下巴,我看不惯他这德行,往他脑袋上拍了下,虽然最后没能得逞,被他及时抓住了,但好在起了作用:“喂喂喂!起码的谦卑关系……尊师重道你懂不懂?虽然我不是你师父,但我好歹是你前辈!就这么对待你前辈?”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不一言。他收了声,半是埋怨道:“本来就是嘛……这其中确实有些讲究,你走的时候,手里攥着的梧桐花只能是你刚刚拍下来的,且只能拍一下,若是那一下子花没落下来,此事便只能作罢,下次再来。还有不准回头也是有讲究的,貔貅一族虽然脾气秉性不大好,但为了以防万一,谨慎行事也是应当的,往后看一眼,没准就会跌入迷障,此生怕是出不来了。”
我哼笑了一声:“你出不出得来不好说,但这阵法还真困不住我!”?
奚吾回头打量了我一瞬,似是不解的问道:“此话差矣,这阵法存了不知多少年了,困住了不知多少人,有些人在里面修成了大能,可却依旧无法脱离,你觉得……你比那些人能好多少?”我左手捏着右边的手腕,沉默许久,才认真道:“你说貔貅一族的阵法和老天命定的生死,两者孰强孰弱?”他皱皱眉头,虽然不大明白我的意思,但思索片刻后,还是给出了答案:“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比性,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似乎都没有冲突才对。”
我想了想:“我来之前南无给我算了一卦,我此趟出行必死无疑,而非被阵法困住这点小架势。”奚吾愣了愣,喃喃念了句:“你是说……南无?”我点点头,他若有所思的扭过头,好像连前头这棵梧桐树,以及在他口中那个脾气秉性全部异于常人的古怪族群全都忘在脑后,从袖中抽出了之前见过一次的玉算盘,嘴里嘟囔了一阵,手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些时候,后来可能是不太顺利,又抬头找我要了张宣纸和彤管,拿到手后,便又埋头苦算,这过程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期间我只能呆呆的靠着离着较近的一棵树,意兴阑珊的望着他。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不甚明显的笑容:“南无这次应当是算错了吧!你这次的命顶多是险象环生,但未必是死局,你大可放心。”
我点点头,却对此番言论提不起多大兴趣,只懒散的问了句:“此话怎讲?”非是我不惜命,又被梦中一些虚无的前世所影响,只是自寺庙出来,南无和枢哥哥的表情便一直不大好,虽然极力掩饰,枢哥哥与南无还好说,但钧姐姐和甘钰姐他们一向很好,有些事情她们都是互通有无,所以此事她们想必也是知晓的,钧姐姐倒也好说,她在我心中留下的冰冷印象早已根深蒂固了,但甘钰却不是个藏得住情绪的性子,不经意间露出的悲恸和绝望,总让我有一种自己将要不久人世的感觉。
后来西华帝君又多事的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说他四十年后会动手,理所当然的,我也就对自己未来如何深信不疑了。因此奚吾此语我只当他好心劝我,虽然受了他这份心意,但注定得令他失望了:“你不必劝我,我对这件事情有准备,虽然不甘心,但我会……”
然而这番自我宽慰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奚吾朗声打断:“贫道何时说过假话?我猜南无他可能真的推算错了,你此行虽然有些危险,但四面生机摇曳,你总能抓到那么几丝生机活下去的。”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他应当不会算错的啊!南无他虽然平日里有些不靠谱,但医理和命理二事他从来不会敷衍。”
奚吾笑笑:“我也没说他敷衍,只是推算一事复杂多变,一不小心棋差一招,算错一回也不算奇事……”或许是错觉,他这段话,我却是听出了其中自得的味道,于是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有敌意?”
奚吾摆摆手,端着一身浩然正气,铿锵有力的回答道:“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