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奴要付给郎中钱,郎中坚辞不受,说道:“宋掌柜说了,你的诊金由他支付。”只是要求朝奴临走时将一个口袋带回长安给宋林。
朝奴说话间又从背上拿下一个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原来是一袋中药材。两个伙计见状十分兴奋,扑上前去一边翻检一边议论,齐声道:“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药材啊!尤其是这茯苓,这虫草,你看这色泽,还有这根须。”
宋林却只是在一旁微笑。这时忽然一个人跑进店来,连声道:“宋掌柜救命。”宋林问道:“王掌柜,怎么一回事,看你上气不接下气。”
王二却一眼瞅见了散在药案上的人参,立马一把夺过,道:“阿弥陀佛,总算有救了。我先借用你这根人参,钱我回头送过来。”
说完转身就跑。店里一个年长的伙计跺脚道:“掌柜,你看……这个王无赖,又抢我们的东西。”
宋林沉默一下,道:“算了,反正他拿走也是治病救人,只要没有糟蹋东西就行了。”
伙计道:“可是他回头给的钱只少不多,我们又吃亏,为什么要白白便宜他?这样的好东西他又能耐自己找去。”宋林默然,转身离去。
伙计见朝奴呆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当下解释道:“你肯定不知道怎么回事吧?那王二也是开药材铺的,刚才肯定是有大客户到他店里买药材,他一时找不到上好的人参,就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以前他干过这样的事情,知道我们掌柜好说话,不但不领我们的情,让我们吃了亏不说,还暗地说坏话,说宋掌柜是个傻子,坏了商人的规矩。”
朝奴激动的对伙计说道:“宋掌柜是个天大的好人。大善人,是人都知道。说这话的才不是人。”
伙计道:“是啊。真是个流氓无赖。你知道为什么王二不上别家蹭东西去,非要到我们这店里来吗?”
朝奴摇头表示不知。伙计说:“我们这宋家药铺,一向只进最好的药材。长安城里的郎中和药商。都知道要找好药,只能上我们店里买。我家掌柜为人忠厚,收药材的价格给的很优厚,所以附近八乡八镇采办药材的人都乐意把好药拿到我们店里来。他们若是发现了什么珍稀的药材,必定要先送到我们店里一份,因为知道掌柜绝对不会亏待他们。这不,周郎中这一箱宝货,全部托你给送回来,要他拿给别人,门都没有。”
朝奴这才明白。原来宋林免费抓给自己和老伙计的药物都是质量很好的,又想了一下道:“那我治眼睛的费用,宋掌柜将来是含在药材费里给周郎中了。”
伙计点头道:“应该吧。你也不要多想,这十多年来,得到宋掌柜帮助的人太多了。这点事他根本不会记得。”
朝奴从此逢人就说宋林的事迹,也时常听到人赞扬宋林。宋林在长安西市的义举有二十年,扶困济贫、乐善好施的名声传遍天下。
其中有象王二一样的人笑他是个大白痴,也有人说他是个高深的得道之人。
每每这时,宋林总会笑着说道:“我宋林只是个靠赚钱来养活妻小的人罢了,并不是个有道的人,不过说我是大白痴的人也错了。我买卖药材二十年。所烧掉的债券、欠条有几十上百个,他们中有人做了大官,有人管理好几州大的地方,俸禄并不少,要送礼物给我的人也大有人在。即使有又成千上百的赊欠到死也没还的人,也不妨碍我宋林成为富有的人!我赚钱取利是看得长远。因为长远,所以能成就大利益,哪里像一般的小商人,偶尔要不到债,就勃然变色相互谩骂而成为仇人。他们这样的行为不是很肤浅很狭隘吗?照我看来,他们才是真正的白痴!”
……
李陶听罢不禁感慨道:“这个宋林是个奇人,也是个做大事的人。他表面上的行善行为象是吃亏,实则却获得了大利。来向他求药的人愈来愈多,他应人之求也就愈来愈广。有些因病被亲戚朋友歧视和抛弃的人,或者象朝奴这样贫困百姓,宋林都一视同仁,从来不会势利慢待。其中有些人一旦发达或者再度掌权,就会更加优厚地报答宋林。因此宋林比那些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的庸医要富有的多。”
华云峰点头道:“你说的那件事情,一般人看不到它的好处,肯定会认为是费力不讨好。但宋林不一样,他的眼光长远,所以我才想着必须请他来帮忙才行。”
“华郎中,你怎么对这宋林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李陶有些奇怪。
“是那个朝奴告诉我的。”
“朝奴?”
“对,他现在是我这的伙计了。”华云峰道。
“华郎中,烦请你去将这个朝奴喊来!让他引路,我们去拜访拜访这个宋林。”
……
“宋掌柜,你好!我是华氏诊所的华云峰,这位是李郎君。今日冒昧来访,是有要事与你相商!打挠之处,万望海涵。”华云峰主动向宋林打着招呼。
“华郎中,客气了,咱们也算同行了,有什么打挠不打挠的。”宋林也很是客气。
宋林四十上下的年纪,气质很是不错,但却满脸的忧郁。
“宋掌柜,我叫李陶,确实有一事相商。”李陶也自报家门道。
“李陶?”宋林打量着李陶,猜测道:“莫非你就是蓝田王?”
“正是在下。”李陶笑了笑道。
“不知蓝田王大驾光临,的确失礼的很。”宋林赶忙抱拳施礼道。
“宋掌柜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