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虽已晚,但学校食堂外三盏射灯格外明亮。效军父子下了车,按照李明丽的提示,直奔距离食堂五十米处的公告栏查找宿舍。公告栏镶在一栋宿舍楼的西侧立面墙上,约有五六米长,三米高,外面边框由不锈钢铁皮框住,被活动门隔成数十个小栏,栏内顶部为白色日光灯管,紧贴墙处为白色喷塑板底,张贴着学院每个系、每个班级的新生名单,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十分清楚。效军很快找到自己的名字、医疗系临川医学专业九四级六班、房号是五号公寓三一一房间。效军从没听说什么是公寓,便问武平顺,“爹,这里公寓是啥意思,五号学生公寓三一一房间在哪儿,你知道不?”
“公寓其实就是宿舍的名称,是大家在一起居住睡觉的地方,听起来比较文雅。我刚才也看到了你的班级和宿舍号,太巧了,竟然和效森同一个班级名称和住同一房间,也不用问了,跟我来,直接找宿管办的人登记到宿舍去。”
两人沿着校内的主路,绕过中心花园向北,穿过一座拱形桥,来到学生生活区。这里四周是铁栅栏围着,栏内是被修剪的如同城垛形状的油松,院内东西方向并排有十余栋七层高建筑。武平顺带着效军直接来到最南端的一排靠里的一栋楼,到三楼宿管办,值班的是一位四十多岁、满月脸、大嗓门的矮胖女人,“同志,请问临床医学专业九四级六班的武效军是在这层楼上住吧?”
“稍等,我给你查一下。”胖女人打开新生花名册,找到效军的名字,“交五十块钱生活用品费,我给你开个收据,到隔壁房间领取物品和房间钥匙,顺着楼道走到最里头左侧那个房间,刚刚来了一位学生,正在收拾东西,直接去吧,在这后面签个字。”
办完住宿手续,两人来到房间。这是可容纳八个人居住的单间,正对门靠窗户处是一张红色双斗木桌,有些年限,显得十分破旧,靠两侧墙壁放置四张钢架双层木板床,床外端分别是两个固定橱柜,自上而下,分为四格,别无其他陈设。房内八个床铺已有四个上铺放置了被褥和行李,其他人都出去了,有两人正在整理床铺和壁柜,互相打声招呼,知是青河北礁州的赵小舟父子,比效军父子早到约半个小时,基本已经收拾完毕。效军选择了左侧靠窗的一张下铺,简单收拾一下,到校外吃过晚饭,踏踏实实睡上一晚,直到天亮。
第二天八点,效军父子便来到一号学生食堂。这是一个具有北俄风采的老式建筑,起脊红瓦,立墙铁锈红色,坐东朝西,四个玻璃大门,里面放置一千五百余个连体绿色座椅,东侧自南向北有三十多个出饭窗口,北端是一个五十多平方米的舞台,学校有重要活动或召开大会,多在这里进行。走进食堂,在舞台上方是一个大的红色横标,“平西医学院九四级新生入学报到处”,舞台下面一排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到位,面前的桌上放置标示牌,从验证到结束环环相扣,一条龙进行。此时,厅内除部分就餐的高年级学生外,已经有很多新生家长和新生在排队等候办理手续。
效军首次见识这场面,十分陌生,有点不适所措,不知如何是好。武平顺对这儿是比较熟悉的,三子效森入学报到也是在这里,大体流程和以前类似,没有多大区别,心里有底,看效军东张西望,无所适从,“不要慌,不要乱走,跟着我”。效军像个小孩子一样,武平顺走到哪里,紧跟到哪里,寸步不离。倒也顺利,九点半左右,已办完各种手续。
随后,两人来到图书馆领书,这儿人太别多,开了八个窗口,每个窗口前排成了足有百米长,在炎热的太阳下有说有笑的等候。武平顺到各个窗口处看了一遍,和效军在临床医学窗口前排队。临床医学专业是学院最大的专业,前面排队等候的人最多,足有二百人。“这么多人,啥时候能排到跟前,真没有在高中时省事,每个班级派几个人集中领到教室,喊一个名字,发一套书,既快又不乱。”效军焦急地说道。
“这就是大学与中学不一样的地方,中学是一个班一个班主任,一个固定教室,学生也好集中。大学就不一样了,往往三四个班只有一个辅导员(班主任),有的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面,全靠学生自觉学习。大学里部门多,分工细,各管各的事,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以后你自然都熟悉和适应了。亏的是咱们来的不算晚,赶上了集中报到,要是晚了,一撤摊,就那二十多个部门挨个两天就不一定能跑完。大家都在等,咱们也漫漫地等吧,看样子中午他们不会下班,就耐点心吧。”武平顺凭借以往的了解和记忆,向效军解释。
九月的中午,虽没有夏季的炎炎烈日,但也没有春天的清风凉爽,很多人在太阳的照射下,已显得疲惫,汗珠如珍珠般不断地从额头蹦出,有的干脆撑起外衣遮挡阳光。等待是最令人着急和难耐的,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多日的劳累,坐车的疲倦,水饭不足,睡眠不够,太阳照晒,急火攻心,将近十二点时,武平顺实在撑不下去了,突然感觉两眼发晕,心跳加快,全身无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顿时面色苍白,虚汗淋漓,嘴角发颤,效军吓的呆若木鸡,一时茫然,“小伙子,你父亲是虚脱了,过来几个人,帮忙给抬到树底下阴凉处”,旁边有人说道。
过来几个男学生,把武平顺抬到不远处梧桐树下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