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效亮回顾着刚才那惊魂的一幕,仍心有余悸,心想着从哪里来的火源。
大叔虽然好抽烟,可他还在地中用镰刀割地头机器没能触到的残余麦秆,不在场里。
难道是小孩子玩耍不小心把场里摊着的麦秆给点着了还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武效军这么一说,武效亮倒来了精神,疑惑地瞪眼看着他问道,“然后什么?”
武效军郁闷地说,“大哥,我总感觉这次是一起人为故意纵火,想把这场麦烧了。加上俺爹娘的身体差,经受不住这场突如其来的事,很可能一时倒下。这样,我就没有心情在地里收麦,让麦全部焦在地中,或经一场暴雨生芽,十来亩麦子全部毁于一旦。用心真是太毒了,这是想要了我们三个人的命。”
武效亮听着听着觉得武效军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纯粹是小孩子玩耍不小心制造的一场意外也就罢了,要真是有人故意纵火,又能是谁呢?就目前大叔和大婶的处境而言,村里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除非他是憨憨傻傻,但村里也没有这种人。
排除这种可能,世界的嫌疑最大,第一,这么多年效福两口子一直与大叔大婶不和,心结太重,世界对此耿耿于怀;第二,前段时间世界娶媳妇闹了个大冷场,面子上过不去,无颜见人,世界恼怒在心;第三,上午效军把世界暴打一顿,吃了大亏,这口气没处撒,气急之下放了这把火。
武效亮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世界再气再恼再混,孙子也不至于到放火烧亲爷的地步,放下这是大叔大婶的心血不说,单凭这么简单的事很容易被人知道,很容调查出来,到时候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反而更加处于被动和孤立的尴尬境地,世界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武效亮心里不由得发起怵来,紧张不安,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起来,慢慢的起身道,“效军,你想的太多了太复杂,我认为这次纯粹是一场意外。不过我也顺便提醒你一句,麦已经烧了就烧了,挽回不过来了,刚才你这种想法不要和大叔大婶讲出来,不要过意追究这场火的原因,有些事弄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武效军明白武效亮话中之意,他可能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在提醒自己不要头脑一热,因小失大上了别人的当,轻轻点了点头,“大哥,我明白,你忙去吧!”
武平顺正蹲在地头低头割麦子,忽听背后有人喊他,“平顺,你赶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场里着火了。”
“三墩婶,你说什么?”
武平顺猛然被惊站起来,沉着脸问道。
“我家三妮子刚说的,好多人都在救火,效军两口子也在场。”
三墩婶之所以称效军两口子,虽然他俩还没有正式结婚,去年白玲燕也在此住了将近一个月,后来武效军又离开父母去了平西,有了正式工作,肯定回不来了,两人是否正不正式结婚已不重要,没谁去深究这方面的事,自然就把两人看作是两口子一家人了。
武平顺脸色突然一寒,担心一场麦子被烧的一干二净,二话没说,心急火燎地拿起镰刀就往回跑。
等赶到场里,火已被扑灭,人已散去,自己走之前白花花的一场麦秆,此时却变成满目的疮痍,大半个麦场的麦秆燃烧留下的灰烬平铺了一地,湿漉漉未被烧尽的麦秆里还在冒着余烟,场边到处都是水流的痕迹,心情格外的沉闷和纠结。
武平顺弓着背,大口喘着粗气,双腿有些发颤,呆愣愣地站在场边,撅着胡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效军看着本已显得苍老的父亲,一下子变得十分憔悴,十分可怜和无奈,心情沉重地哑声说道“爹回来了,不要难过,庆幸的是这场火大家扑救的及时,没有向周围扩大和蔓延。”
武平顺用呆滞的目光看了看武效军和白玲燕,三个小时前多么像模像样的孩子,现在变得衣衫不整,疲惫不堪,被汗水、沟里的泥水和麦秸灰掺杂的不像人样,十分的心疼和心酸,伤心的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流了出来,颤巍巍地说,“天灾**躲不过,火已灭了,好在损失不算太大,烧就烧了吧。我在这歇会儿,你俩回去吧。”
武效军心里虽然高度怀疑是武效福一家所为,心中极其不愤,看着老父亲无助失望无奈的表情,想着刚才武效亮的话,担心他心理上承受不了这个事实,连张几张口,没能说出来,满脸阴郁地闷声和白玲燕说,“爹回来了,咱俩走吧!”
效军娘早已把午饭做好,等了好大一会儿不见三人回来,便打好包,正拎着一壶水出门到地里去,见两人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地回来,心疼地问道,“效军,姑娘,你俩这是咋啦,你爹没和你们一块回来啊?”
白玲燕弱弱地道,“大妈,咱家场里的麦着火了,村里好多人扑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扑灭,大伯孩子啊场里生闷气,我俩先回来啦!”
效军娘闻听,头嗡的一声懵了,直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一下,双手饭和水壶全掉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武效军和白玲燕见母亲如此,急忙跨步上前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倒,轻轻将她搀进堂屋内平放到板床上,心急如焚地呼喊着,“娘,醒醒!娘,醒醒!——”
“大妈,醒醒啊!大妈,醒醒啊!——”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效军娘缓缓睁开眼睛,喃喃地说,“麦烧完了,麦烧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