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长安下了一场大雪,阿娇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雪景了。

听二兄说起阿父堂邑侯已经缠绵病榻几日了。阿娇便冒着雪,从长公主府赶到了堂邑侯府。

堂邑侯府,对于阿娇来说,依然如小时候记忆里的那般。

四季寂寥,冷的可怕。

她的父亲,堂邑侯陈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长相文采皆不出色的他,这辈子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将阿母这朵帝女花摘回家吧。

进了屋子,阿父正躺在床上,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阿娇并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呆在一旁。

阿娇在椅子上有些困意,昏昏欲睡。却被一声呼唤赶走了睡意。

“阿魏,阿魏”

走近一看,阿父双眼紧闭,窜着拳头似乎十分痛苦。

阿娇忙唤了人进来服侍,起身退出了门外。

阿魏,阿娇是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她是阿父青梅竹马的表妹,原本与陈午已是两情相悦。

只因文帝亲自将阿母刘嫖指婚给了陈午。

为了家族命运,陈午只能忍痛放弃了这个姑娘。

毕竟,飞鸟尽,良弓藏。

刘皇室这种事情做的不少。

只可惜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没多久便郁郁而终了。

阿娇知道陈午的往事纯属意外,只是前世的她并不能理解陈午这种感情,而且厌恶阿父对母亲的不忠。

后来与阿父的感情,也逐渐的淡了,直到他去世,那时的阿娇已入主椒房殿,也只是稍稍难过了一会儿。

直到阿母过世后,堂邑侯府巨变。

而陈午早年为并不喜他的儿女留下的最后财富,为两位兄长妥帖的安排下了身后之事。

阿娇才明白,陈午对子女的爱犹如他的人一般,沉默却不会褪色。

“阿娇,走,陪阿兄喝酒去”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陈乔打断了阿娇的沉思。

阿娇只瞪了他一眼:“阿兄,此何时?阿父重病在身,你还有心情出去寻欢作乐?”

这话陈乔听了也不恼,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灰。

“阿娇你不懂,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也”

说完,也不管阿娇,陈乔便出了侯府。

阿娇难过,她确实不懂,她不懂为何这偌大的堂邑侯与长公主府为何只看得见眼前的荣华,却不曾想过将来的危机,低头一笑,若不是重来一世,自己与他们,又有何区别呢。

又过几月

阿娇越发的沉默和怪异,有时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她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越发频繁的出入椒房殿。

一个心里放着无数秘密的人,却无人可分享。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宣旨的舍人到来时,阿娇正在给薄皇后描眉。

薄皇后很平静的接受了废后的旨意,然后只带了一个从小侍奉大她的婢女去了永巷。

她看着阿娇哭花了妆,只是轻轻微笑,用手帕拭去阿娇脸上的泪水。

“阿娇,莫做帝王妇,莫做帝王妇啊”

再后来,阿娇再也没有见过薄氏,直到她在长公主府听闻,薄氏的死讯。

刘嫖是不许阿娇入宫的,可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第一次看见她捧在手里疼爱的珍宝,哭的如此的伤心难过。

于是刘嫖妥协了,让人备了马车,亲自送阿娇进了宫。

永巷,便是这汉宫里无宠女子的最终归宿。

预料之中,阿娇在薄氏的灵堂上见到了那个几次擦肩而过的少年。

前一世,她亦是在此时见到他的。

少年与薄氏长有几分相像。

为薄后上了一炷香,全了这亦师亦友的感情。

阿娇转身离开

她,这辈子宁死也不要做第二个薄后。

宣室殿内

少年跪在景帝面前,不卑不亢,似乎全然不曾知道眼前的天子正处于盛怒的状态。

“朕念在薄氏的份上,最后在宽恕你一次,这件事无须再提”景帝神色阴郁,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声到。

少年似乎未曾听见景帝的警告,依然固执着:

“这是姨母最后的愿望,求陛下成全”

“碰——”

景帝摔了桌上的杯子,指着少年恨声道“看来你是觉得朕的耐心太好了是吧?来人,将罪人薄子玉押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放他出来”

少年被押走前只深深的看了景帝一眼:“请陛下成全罢,偌是还顾念姨母与您最后这一点情意”

景帝不答,在薄子玉被押下去后,只疲惫的跌坐在龙椅上。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只望着手里的玉佩久久不语。

末了,空旷的大殿内,只留下了他一人。

刘启突然觉得,这让人趋之如骛的帝王宝座,是如此的高不胜寒。

听闻薄子玉被羁押的消息时,阿娇正在长乐宫中央求窦太后准许她去楚地游历。这长安城中,实在太过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窦太后自然是舍不得爱孙的,然她虽双目失明,却能感受到阿娇越来越急躁的情绪,这让她对此十分犹豫。

卖乖耍宝了几日,终于得了窦太后的准许。

阿娇长舒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叫红雪进来分享喜悦。

便见红雪领了薄后身边的大宫女进来。

阿娇诧异,还未开口那宫女便禀明了来意。

“求翁主念在娘娘的份上救一救少爷吧,奴婢给翁主磕头了”

“红雪快扶她起来”

“诺”

应下了宫女所求,阿娇叹气。问了大舅所在,阿娇亦没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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