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县长的任务不用想,陌然也能明白是什么。
果然,何县长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县里已经把瑶湖集团项目定位重点招商引资,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必须引进来。
而且陌然还得到一个新情况,瑶湖集团似乎对来雁南县投资的事,逐渐没有了热情。据说,县招商局局长几次赴东莞见秦园,却一次也没见着。
何县长是忧心如焚,瑶湖集团项目的招商引资是他一手促成的,要是没个结果,于上于下都不好交代。特别是在杨天书记马上就要退的节骨眼上,他这个县长能不能上位,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但凡一个地方新建一座城,其内涵都是不言而喻。雁南县搬迁确实是何田宇县长一手办成的,但别人看政绩,不是看过去和未来,而是看当下。
所有人都知道雁南县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一口。虽然雁南县是个农业大县,但因为搬迁,价值就不是一般县能比的。
何县长很清楚,现在不光是雁南市的干部在盯着县委书记的位子,就是省里,一样有人在盯着。在省里做官的人,谁都想外放。外放有几大好处,表面上看,说是基层锻炼,其实熟知官场的人都知道,外放不但能积聚财力与资源,更重要的是能出政绩。
政绩是所有当官的人最核心的追求。没有政绩的官,会被人说成是碌碌无为。所以现在的社会,每一个地方只要换了一个官,地方必定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变化。比如街道,前任刚修完,铺了地砖,栽了梧桐。后任上来,一定会挖了前任的地砖,铺上大理石,栽上玉兰树。周而反复,无始无终。以至于老百姓还没看到前任梧桐树的荫凉,就被满街道的玉兰树弄得目乱神迷。
政绩是官的生命,至于外放的好处,所有人都能心知肚明。
何县长本身就是外放的干部,他在来雁南县之前,是省委领导的秘书。领导到龄要退之前,给了他一个外放的机会。
因此,对于省里,何县长的资源比杨书记要丰富得多。上次来的赵家仁副部长,在省里就与何县长的关系非常铁。因此他直言告诉过何田宇县长,如果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政绩,雁南县的县委书记会不会花落他家,谁也不敢保证。
何县长与杨书记尿不到一个壶里,这在雁南县乃至整个雁南市,都是公开的秘密。杨书记是个老资格的干部,多年来一直深耕着基层组织,从县委办公室干起,一步一步走到副县长、县长,再到现在的书记。本来想着退之前进一步,哪怕是弄个市委副秘书长都可以,无奈上头根本没这个意思,搞得他心生怨恨,心灰意冷。
何县长就是在他想进一步的时候下到雁南县来。刚下来的何田宇表面上看很稚嫩,几次交手之后,杨天猛地发现,这个姓何的来头可真不少。
雁南县要搬迁的计划几乎做了半个世纪,一直没人搬动。这个何田宇来了后,一年不到的时间,居然上上下下全部搞定,拿到了钱,拿到了规划,甚至没与他商量,就把省委领导请了下来,宣布开工。
在雁南县,杨天是属于迟暮派的老大。但整个县,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杨天行伍出身,没有读书人那么多的客套,开个会,他会在大会上破口大骂,而且用的词,与乡下老汉几乎毫无二致。
何田宇就不同,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说话也总是客客气气。雁南县的人把他归为少壮派,虽然说话没有杨天那么鼎力,却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他们两个最典型的区别,就是在于对老百姓的态度。
杨天可以到乡下与老农吃住几个星期而毫不在意,而何田宇,几乎不愿意与普通老百姓说话。
他们之间公开的战争,来源于一次常委会。杨天要把房地产开发建设这一块全部交给顶梁房地产公司,也就是花红做股东的公司,提议被何田宇县长当场否决。何田宇否决得有理有据,县城建设工期紧,质量要求高,一家房地产公司根本顾不过来,完全会拖整个新县城搬迁的后腿,更何况,一家独大,没有竞争性,会被人诟病。
何田宇举出这么多坏处后,提议房地产这块,最少得有两家以上的公司竞争。何田宇的提议有理有据,杨天只能哑巴吃黄连。但他要何田宇推出竞争公司时,子虚镇的镇委书记吴太华就跳了出来,推荐了陌秀,后来叫陌丝丽的天地建筑公司。
有人知道,顶梁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何远,过去与杨天也是战友。却没人知道,天地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是谁,与何田宇或者吴太华是什么关系。
矛盾公开后,双方也没过多交手。只是以后的业务,各占一半。双方有个默契,就是不允许再有一家房地产公司钻进来。
有人私下说,杨书记仕途无望,就想在退下来之前捞点好处。免得退下去之后,门庭冷落车马稀。
杨书记在很多公开和不公开的场合都表态过,他与顶梁房地产公司没一毛钱关系,甚至不承认何远是他战友。事实也表明,杨书记还真没在任何一个项目上替何远打过招呼。
吴太华就不一样,陌丝丽的天地房地产公司一进来,第一个项目就是他亲自跑的,承建了县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和宿舍。后来有人得知,吴太华在未担任镇委书记之前,就是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
这几年来,雁南县的局委办自然也分成了两派。年龄如杨天书记的,都属于迟暮派。年轻一帮的,都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