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大师的不辞而别,宣告选址工作告一段落。
陌然万万没想到这条船搁浅在轻尘这一粒微尘上,想起自己为了她的山笋雨露,穷尽心思,却换来这样的一个结局,心里窝着一股火,仿佛只要一点火星,便会点燃爆炸。
何县长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直接电话找到陌然,让他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陌然硬着头皮去,一进屋,果然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陌然,你晓得错不?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办砸了,你还能做什么?”
陌然理解何县长的心情,他是急火攻心,眼看着换届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此时再拿不出一个傲视群雄的政绩,何县长的仕途前途未卜啊。
何县长为了这个项目,冒了多大风险?他一手安排,让子虚镇的吴太华出面,拿下齐烈,扫清障碍,又力举陌然火线入党,为他垫下基础。他需要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出面工作,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和怀疑。陌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瑶湖集团第一次来雁南县考察,秦老狐与他闭门会谈,议题只有一个。秦老狐要求,何县长如果将陌然安排在雁南县副县长的位子上,瑶湖集团立马投资。
何县长不明白瑶湖集团的投资与陌然当副县长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答应。因为他知道,秦老狐既然这样提出来,一定有他的考虑。尽管何县长非常明白,提陌然来做副县长,根本不在他的职权范围。
雁南县两大派别,一直明里暗里在斗。杨书记表面上看是日暮西山的老人,但他在雁南县深耕了那么多年,随便一根手指头点出去,点中的人必定是他提拔起来的。可以说,在雁南县,上到县委常委,下到普通机关办事员,以及各乡镇干部,绝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杨书记一手掌握着的。
何县长空降雁南县后,也安排了一些自己人。苦于杨书记根基太深,只要触及到利益这一块,就算何县长打破脑袋,也无法推进一步。
何县长怒骂一顿之后,看着陌然问:“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等两年?”
陌然嗫嚅着说:“何县长,他们广东人讲究风水,这事就坏在风水上。不过,风水也是可以改的啊。”
“改?”何县长蹙起眉头:“怎么改?”
“办法总会有的。”陌然故作轻松地笑。他心里其实也很难受,何县长这一路将他提拔上来,他在心里早就将他视为伯乐了。何县长的知遇之恩,他陌然打死也不能忘啊。他能不清楚?没有何县长,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拿着大学文凭的农民工,最多就是乌有村的一个村长。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报恩!他知道何县长要什么,像他这样的人,金钱与美女都是身外之物,他们需要的是光明的前途,不断上升的仕途。
陌然的安慰让何县长暴怒的心情稍稍松弛了一些,他瞪着眼说:“陌然,你给我听好,给你十天时间,项目落不下地,你引咎辞职!”
陌然答应,起身要出门。
还未去拉门,门就从外面推开。张波涛探着头往里看。看到陌然在,嘿嘿一笑,将头缩回去。
何县长便喊:“张波涛,你鬼鬼祟祟的干嘛?给老子滚进来。”
张波涛低眉敛首进来,咧开嘴笑着说:“县长,我想汇报一下工作。”
“汇报什么工作?”何县长眉头一跳道:“你们政府办的事,不要大事小事都来问我,自己不能做主吗?”
张波涛看一眼陌然,欲言又止。
陌然心领神会,笑道:“没事,张科长你汇报,我走了。”
才走几步,听到何县长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怒骂。不禁莞尔一笑。张波涛这狗日的太没眼光了,这个时候去找何县长,天大的好事也会惹得一身骚啊。
轻尘大师离开了,毛工他们还没离开。按轻尘大师的说法,项目要两年后才能开工,但前期的勘探和设计,还是可以先动手。毛工他们留下来,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第一手资料全部准备齐了,到时候一声令下,顺水顺风。
何县长只给他十天时间,十天搞不定轻尘大师,瑶湖集团的项目不能落地,他就得从管委会副主任的宝座上滚下来。至于能滚哪里去,天晓得。
他问毛工,毛工也给不出合理建议。心里便烦躁起来,一个人跑到湘水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苦思冥想。
十天时间很短,一眨眼就过。他现在居然还没个头绪,不知从哪里下手。这就好比打仗,明知道对方的排兵布阵,自己却找不到突破的地方。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姐夫!”
他闻声转头,就看到孟夏从堤坝上如蝴蝶一样的飞下来。
陌然想要躲,偷她的玫瑰雨露还没告诉她。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找自己拼命?
“果然是你!”孟夏笑嘻嘻地说:“我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坐河边,我还以为是有人想不开,想跳河呢。”
“胡说。”陌然慌乱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孟夏大喇喇地说:“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陌然狐疑地问:“找我什么麻烦?”
“你偷了我的东西了。”孟夏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已经交待了,你要不承认,我就把你推倒河里去。”
陌然笑道:“对不起啊,当时太急,又找不到你。”
“找不到我,你们就偷偷拿?”
“怎么是偷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