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县乡镇文艺节目调演进行了两个半小时。
杨书记和何县长作为特邀嘉宾观看了本次演出。宣传部部长、文体局局长,以及县电视台台长和总编,都是评委。
孟夏的节目在第十个,独舞。
报幕员刚报完幕,灯光被熄了。随即音乐响起,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垂手而立的人身上。音乐声里,但闻丝竹,但闻泉响,夹杂鸟鸣,抑或恍如鲜花盛开的声音。劈面一双长袖,凌空舞来。音乐声顿绝,人凝止不动,羽霓彩裳之间,一张无比精致的脸显露出来。眼光轻轻一扫,全场屏声静气。只觉心儿陡地空了,飘忽忽悬在半空一样。
孟夏嘴角一扬,一缕微笑荡漾开来。
音乐复起,人随衣动,衣伴人转。台下的人满眼都是惊艳,孟夏的一颦,犹如在平静的水塘中央扔下去一粒小小的石子,涟漪荡开,丝丝如扣。
孟晓跳的是现代舞,却将敦煌壁画的舞技毫无遮掩地揉了进去。人们直觉眼花目眩,心情随着舞者一起一伏,或激烈,或平静。又如耳里闻着山间溪水跳动,眼里却是浮华尘世仿佛。
一曲舞毕,乐息,人静,灯灭。
礼堂里沉默了好一阵,猛地响起热烈的掌声。不可否认,从前面九个节目看下来,孟夏的节目让他们望尘莫及。
陌然猛地想起孟夏的约定,他四处看,企望能找到一束花。可是四周只有掌声,哪里看得到半株花儿。他心里一阵慌乱。如果不送上花去,孟夏肯定不会饶过他。
他的眼光落在舞台前的一排花篮上,狠一下心,站起身来。
苏眉随口问了一句:“干嘛?”
坐在另一边的颜小米笑道:“人家激动啊!”
“他激动什么?”苏眉不解地问。
颜小米哈哈一笑说:“人家姨妹子表演这么棒,当然要激动了。”
苏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陌然不管连个女人的嘀咕,快步走到舞台边,随手扯过一枝花,径直上了舞台。
台下掌声更热烈,有人认识陌然,吹着口哨起哄。
陌然目不斜视,走到孟夏面前,将手里的一枝花送给她说:“不错,非常不错。”
孟夏眉眼一动,低声说:“姐夫,我的本事还多着呢。”
孟夏谢幕,陌然也再无心情继续往下看。本来他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跳舞对于他来说,只是有钱人调剂生活的一种手段。过去他为生计忙,无暇顾及,现在他为大家忙,更无暇顾及。精神生活再美好,人也不能饿着肚子去享受。
他是很典型的现实主义者,虽然他的感情世界里也有彩,但比起现实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他坐立不安的表现让苏眉感觉到了,她便悄悄拉了他一下,问:“不看了?”
陌然没做声。苏眉又转脸去对颜小米说:“主任不看了,你还看不?”
颜小米看一眼陌然,又看一眼苏眉,笑道:“你们都不想看了,我一个人看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都不看了,我们去吃宵夜去。”
颜小米的提议得到了苏眉的拥护。雁南县虽说各项设施还在完善当中,但夜宵摊却是无比的火红。
当初拆迁户失地后,没法生存,便天天找县里上访。何县长苦思几夜,偶得一良策,让城管局在农贸市场旁边,圈出一块地来,允许他们在每天十点后摆夜宵摊。
刚开始生意还不怎么样,到了县里规定所有干部职工上班日不能回雁南市后,夜宵摊的生意突然火爆了起来。据传,做得最好的一家,一晚上的营业额能上几万。
雁南县没太多的娱乐施舍,比如洗脚按摩一类的勾当,一是公安局明令禁止不能有幺蛾儿出现,二是此类消费,并非人人都能消费得起。如此以来,晚上闲着无事,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呼朋引伴,在夜宵摊上胡吹还喝弄到半夜。
正要走,看到孟夏卸了妆,正往这边过来,于是站住脚说:“一起去。”
苏眉和颜小米都没反对。陌然便向孟夏招手。示意她。
孟夏暗暗点头,折身去了门口。等到陌然他们过来,她猛地跳出来,吓了他们三个一大跳。
孟夏笑嘻嘻地问:“姐夫,你觉得怎么样啊?”
陌然没说话,颜小米抢过去说:“比专业的还要好很多,真是绝了。”
孟夏自负地笑,她认识颜小米,也认识苏眉。因此她一点也不觉得生分,亲热地搂了颜小米的肩膀问:“你们去干嘛?”
颜小米说:“你姐夫请我们去吃夜宵喝酒,你去不去?”
孟夏爽快地说:“当然去,我姐夫请客,我怎能不去?不过…..”她欲言又止。
陌然便问:“还有什么事?”
“等下要颁奖,县领导颁奖呢。”
陌然笑道:“颁奖管你什么事?你就能肯定自己会获奖?”
孟夏便不高兴,噘着嘴说:“我肯定能得奖的。不管了,奖不奖的,是我的总是我的。我跟你们喝酒去。”
四个人便一起悄悄溜出来。这样的场合,提前退场总不是好事,何况杨书记和何县长都还在。
从礼堂去夜宵摊,不过就几百步。
陌然身边跟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一路上惹得很多人往他这边看。
他目不斜视,一个人走在前头。苏眉和颜小米以及孟夏就跟在他身后走,苏眉话少,颜小米和孟夏,就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路上嘴不停歇半句。
到了夜宵摊,一溜排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