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家爹锁了陌天家的门,跟着儿子回家去。
陌秀已经去大学读书了,她考了一个三本学校,学校在省外,一年最多回来两次。陌家娘还在为看不到女儿而伤心,见到陌然回来,忙着起身去做饭。
陌秀一走,陌家现在就剩下两个老人在家,显得孤单冷清。
陌然并不天天回来,他大多数的日子就在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里对付了。
孩子们不在家,老人几乎就不炒菜了。每天烧一锅热水,把饭泡在凉了的开水里,随便夹些咸菜就对付过去了。
陌然回来,陌家娘便去摸了鸡蛋,打在面里,热腾腾的一大碗端上来。
他肚子确实是饿了,因此也没客气,就着咸菜稀里哗啦一顿猛吃。
陌家娘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看着儿子吃完了面,担心地问:“饱没?没饱娘再去下一碗过来。”
陌然摸着肚子说:“娘啊,我吃胀了呢。”
陌家娘就慈祥地笑,站起身来收拾碗筷,一边收,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孟家的事,你什么时候去说?要不,家里准备准备一下,年底前你们把婚结了。”
陌然笑道:“娘,你又来操心了。”
陌家娘黑了脸说:“我不管你是多大的官,总而言之,我们陌家人是要脸面的人家,你不要让别人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骂。”
陌然没好气地说:“谁戳你们脊梁骨骂啊?我们家的事,他们操什么心?”
陌家爹叹口气说:“老二啊,有些事,还得讲究。我们祖辈生在乌有村,活在乌有村,从你太公到现在,陌家都是忠厚人家。你娘说的没错,我们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孟家的事,千万别让人骂你是陈世美啊!”
陌然哭笑不得,现在他只要回家来,爹娘就会唠叨他和孟晓的婚事,催着他快结婚。这也是他一般不爱回来的原因了。孟晓与自己能不能结婚,不是他们两个能决定的,何县长已经出手干预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当然,陌然不要了前途,何县长也就没办法管他。可是现在的陌然,可以什么都不要,但绝对不能没了前途。前途是什么,对他来说,就是权力。前途越宽广,手里的权力就越大。他现在深切地感悟到了,没有权力的人,都是任人宰割的人,更谈不上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了。
“别人要骂,我也封不住别人的嘴。”陌然心生烦乱,没好气地说:“他们这些人,懂什么呀。”
陌家娘很不高兴了,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沉着脸说:“就你懂,你懂大道理。我们就是个农民,农民讲究不能负人。你自己得有个态度,不喜欢人家,你可以给人家说,别拖着,误了自己还好,误了别人,你这辈子良心还过得去吗?”
陌然低声说:“我又没说不喜欢。”
“喜欢就结婚啊!”陌家娘看了一眼门外,不甘心地说:“我看这个孟姑娘,就不是齐小燕那路货。”
陌然一乐,嘿嘿笑道:“娘,你这话当着齐小燕会说不?”
“怎么不会?难道我还怕她个劳改犯啊!”陌家娘气咻咻地抓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转身进了厨房。
娘一走,陌家爹便说:“老二啊,有些话,我们做老人也不好多说。只是我们做父母的心,你也要理解。我说啊,你小子心里藏着事,爹也晓得你为难。不过,爹提醒你一下,这天下的事,还得讲究个门当户对。孟家与我们家,算得上门当户对,孟家姑娘也很不错,人长得好,还很能干。这样的姑娘,错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下家店了。”
陌然从爹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意思,爹是在反对他和秦园。
“你想想,我们家从祖先到现在,一没出个有钱人,二没出个当官的。你现在的这个官,能当多久,还没人说得清。爹也晓得,县里是利用你引来投资,并不是真正想个官让你做。雁南县里那么多干部子弟,还有他们的亲戚朋友都没安排下去,凭什么给你这么高的交椅给你坐?还不是看中了你手里的资源。我怕呀,等到事情成功了,他们卸磨杀驴的事完全做得出。”
陌然无所谓地笑笑说:“不至于?政府可不是我们乡下,那么随便的。”
陌家爹沉着脸说:“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看多了这样的事。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陌然没作声。
“还有你过去的老板,爹是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你仔细想想,她为什么要喜欢你?还因为你来雁南县投资那么多钱。可是你仔细想想看,就算你们成了,你做了人家有钱人的入赘女婿,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历朝历代,你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
“我们做男人的,其实只记得两个字就行了。那就是担当!对家庭担当,对社会担当,对朋友担当啊。男人贪图富贵并不是都是坏事,可人做事,天都在看,不能坏了良心。”
陌家爹娘一齐提起“良心”两个字说话,弄得陌然满脑子糊涂起来。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并没做坏了良心的事啊?为什么爹娘一再提起良心说话?
他嘿嘿笑道:“爹,你今天也有雅兴给我上课啊?”
陌家爹正道:“我不是上课,我是给你讲做人的道理。你在家娶老婆,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你入赘去了别家,以后你就得看别人脸活着。你自己掂量。”
刚好陌家娘出来,看着儿子说:“你是做人还是做奴,自己决定。”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