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的豪气还没散尽,麻烦事便接踵而来。
先是驻扎在学校的调查组,在连续查阅了一个星期的账目之后,把李正义直接带走。这是乌有村第二个被带走的村干,村民在背后悄悄议论起来,说乌有村的村干,陌然要赶尽杀绝。
陌然自然听到这些议论,不论是齐小燕,还是肖莹,都悄悄告诉过他,说乌有村现在暗中有一股势力,要把陌然推翻下台去。
陌然只是笑,并不在意。其实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是他本身不想要的。陌然最初的想法就是齐烈主动退位,安享晚年。以前的事,他完全能够既往不咎。但齐烈所表现出来的抗拒,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齐烈想怎么样,陌然都能忍。毕竟他是齐小燕的爹。
齐小燕起初还在意他爹的安危,隔三差五要找陌然问个情况。在三番五次得不到准确消息后,她干脆不再问了,即便有人提起她爹,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乌有村的新村干名单一直没出炉,陌然也不再找老村干开会。他说过,年后第一件事就是公布村干名单和建养老院,现在养老院在建了,新村干却卡死在肚子里,迟迟出不来。
调查组撤走后第二天,县国土局来了一帮人,不由分说就将养老院的工地停了工,还开出来一张十万块的罚单。
陌秀捏着罚单找到陌然时,他正烦躁得在村委办公室里转着圈子。
陌然想不通,明明是为村民办好事,怎么上级还要找麻烦?停工罚款,工地开工不了,他的计划就将泡汤。养老院是他当上村长来做的第一件大事,而且关乎乌有村老人的未来,他能不着急。
县国土局根本不听他的意见,冷着脸警告他,没有国土手续,私自开发土地,是犯罪。
陌然心里想笑,自己一门心思为老百姓办事,到头来还弄了个犯罪嫌疑。当即恨不得一脚踢翻他们。
打架显然解决不了问题,他就试探地问:“同志,这是谁的命令?”
国土局一个头目样的人冷笑说:“这需要什么命令?我们是依据法律执法的。你动的这块地,没在国土部门办理手续,就是违法,还需要什么命令么?”
陌然说:“镇里是知道的,也是同意的。”
国土局的一帮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说:“是镇里大,还是县里大?你作为一个村长,大小都分不清么?”
陌然恨不得照着他们的面门挥拳,但满腔的怒火却只能深深压抑在心底。他陪着笑脸说:“吴书记是县委常委,他说的话也可以不作数吗?”
他们又对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们管不着,陌村长,我实话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想不通,可以走渠道反映。”
国土局贴了封条,工地上机器就得哑火。
陌秀满脸愁容地问:“要不,我们去找何县长。”
陌然一听,心里顿时一动。国土属政府部门,也就是说,是何县长的管辖之下。国土局来查封工地,何县长知道这事吗?
陌然并不贸然就去找何县长,他还得探听一下吴太华书记的口风。于是电话打过去,说了国土局来查封了养老院工地的事,吴书记支支吾吾一阵,说自己带队在外头考察,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陌然就随口问了一句:“吴书记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吴太华说:“现在还说不准。”
话说完就挂了,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陌然心里明白,吴太华书记肯定知道一些原因,只是他不好明说。从他支支吾吾的语态里,陌然能感觉到他的无奈和推脱。
吴书记这边靠不住,养老院又不能停工不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县里找何县长。
进了县政府大门,迎面碰到肖科长,便赶上去打招呼。肖科长淡淡一笑,也不与他多说话,低声告诉他说:“陌然,你的这个事,书记发了脾气。”
陌然吓了一跳,肖科长所说的书记,自然是雁南县县委书记杨天。
雁南县有个电视台,每周有两个晚上播放本县新闻。陌然就是在新闻上认识过杨天,本人却没见过。
县委书记关注他一个小小村子的事,这让陌然有些吃惊。书记一天日理万机,多少大事等着他拍板决定,乌有村这点屁事,何能上得了他的法眼?
陌然还想多问几句,肖科长却不给他机会,昂着头快步走了。
陌然就回身看着陌秀苦笑,两个人站在县委大院门口,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去还是不去找书记了。
如果没有预约,陌然想见到书记很难。想起自己是来找县长的,便笑笑说:“陌经理,书记这边的事,看来不是我们能去说的,还是去找何县长。”
雁南县县委县政府在一栋大楼办公。这栋楼很恢弘,上下有十层之多。中间一个阔大的门厅,将县委和政府一分为二。县委各部门在东头,政府办公在西头。
陌秀听说去找何县长,当即带路。她显然很熟悉政府部门,从门厅进去,径直上了电梯。
何县长在八楼办公,一道玻璃门禁挡住了去路,可以看到他办公室的门,人却不能过去。
陌秀低声说:“你在这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说着去按门铃,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看到陌秀,微微一笑,打开玻璃门,让她进去了。
陌然转到楼梯处,摸出一支烟抽起来。
一支烟还没抽完,耳朵里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