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籍和枯荣圣僧谈话的同时,广明将广化叫到了自己的禅房内。广
明一指点向广化。
广化对广明自没哟防备,所以这一指实实在在点中他眉心祖窍,须臾间,广化就回过神来,而此时广明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不少,精神有些萎靡。
广化露出复杂难言的神情,适才广明那一指,正是醍醐灌顶的功夫,里面包含有许多信息。
最重要的是,他得了广明一生对武学佛法的参悟。以
他的积累,再得到广明的感悟,迟早能达到和广明一样的武学境地。
广明道:“师弟,你不必内疚不安,上次我和苏子思一战,已经断了坐照的可能,所以耗损神识,给你醍醐灌顶,对我没有你想像那么大的损失。”
他又叹了口气道:“先天气功至玄至妙,苏子思不但这么快恢复伤势,还更进一步,即使现在的我,对上他的胜算也不足三成了。”广
化道:“若是师兄和我还有枯荣圣僧联手,当能击败苏子思吧。”
广明道:“苏子思未入坐照,当然不是咱们三人的对手,但是大禅寺真正的对手不是苏子思。”广
明指了指上面。
广化默然,说道:“师兄,我不明白咱们为何要和朝廷过不去?”广
明道:“忍一时佛劫,才有今后的天空海阔。天子强势无敌,但如今天下不曾分崩离析,也正是因为他,一旦山陵崩,就是风云变色的时候。届时大禅寺纵做不回佛宗祖庭,但薪尽火传,总不会落魄掉。”
广化道:“为何不忍着?”广
明道:“天下若乱,北地将是最纷争之地,这些年咱们收揽流民,侵占土地,你以为我真是为了日后的大乱做准备?”广
化道:“师兄还有别的意图?”广
明叹口气道:“为兄最是堪不破名声,也最是放不下大禅寺,所以一直以来辜负师父的教导,没能坐照,终于也没直面天阳子教主的资本,现在更是连他小徒弟都比不上,没法消解当年师父遗恨。起初我趁着五年前那场天灾,积累资本,确实有兴旺大禅寺的心思,可是时势转移,当年所作所为,无疑是为咱们大禅寺埋下祸患。你可知道边庭草原之乱,其实是个假象。那魔宗圣君和兽神并没有矛盾,私下里已经结为同盟,一旦天子不在,这些异族就会如潮水一样攻破边关,劫掠北方,咱们大禅寺届时难以独善其身的,甚至不得不附庸腥膻,如此,死后有何面目见祖宗?”广
化震惊道:“师兄如何知道此事的?”广
明道:“这就不告诉师弟了。咱们大禅寺多有衣冠世族,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中原正统。虽然佛法传自西方,但经过历代师长完善,早已深根中原文化,同异域佛法截然不同。可佛法终归传自西土,咱们多少要受他们掣肘。这佛宗祖庭,既是虚名,也是累赘。如今正好借机甩给隐宗。而我希望师弟带着一批子弟到交州,将我道向南,如此,将来大禅寺倾覆,仍有师弟这一脉存续薪火。”广
化道:“师兄,你的托付,我会做到的。”
他现在才明白广明之前派他去神都主持慈源寺的神意,鸡蛋不放在一篮子里,师兄许久之前应该就有这个打算了。
所以才放他去慈源寺磨练独掌一方的能力。
广明道:“交州虽然在南方,但不比江东人文翡翠,而且也不靠近清微。何况毗邻南越,南越虽然以点苍为尊,但也是亲自我佛宗的国家,师弟到了之后,虽然是草创基业,却也不会筚路蓝缕那般艰难。只是希望师弟谨记存续二字。”广
化道:“师弟明白了。”
广明道:“苏子思欲立威名于天下,只是咱们不小心成了他的踏脚石。你不必恨他,也不必想着报复。大禅寺薪火不绝,自有人找他讨回来。”广
化道:“师兄之前说神山大师和释道宗,难道是为了安抚人心?”
广明点头,又道:“若在释道宗和苏子思之间选一个胜者,我情愿是苏子思。”
广化明白师兄的意思,释道宗终究代表的西土佛门。佛法对众生平等,没有疆域国界,但学佛法的佛子是有疆域国界之分的。广
化道:“枯荣圣僧看来是拦不了苏子思吧。”广
明道:“拦不了,不过苏子思要过圣僧这一关也不容易。但天子本意也是要我等成全苏子思的威名,咱们没法拂逆他的意愿。左右大禅寺已经声名下坠,所以为兄不得不看开了。”
广化道:“为何天子如此垂青苏子思?”广
明道:“这倒是不知道,但我凭一些痕迹推测出,天阳子教主怕是仍在人世,清微的乱,怕是假象。甚至天阳子教主已经决定陪陛下走那条路。”广
化道:“若是加上天阳子教主,陛下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广
明摇头道:“绝无可能。即使天阳子教主能比拟道尊,可陛下到底不能和佛祖相提并论。何况道尊佛祖昔年都没有成功。”若
是苏籍在此,听到广明对老头子的评价,定会大感意外。纵
使苏籍再如何明白老头子的厉害,也决计想不到,在广明眼里,老头子竟能和开创道门的道祖相提并论。广
化道:“此前师兄还向苏子思问过天阳子教主如何,为何现在师兄却认为天阳子教主能和道尊相比?”广
明道:“因为我又看见了一些东西。”
广化道:“什么东西?”
广明露出一丝极为忌惮的神色,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