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傲皇朝四百年,泰安帝二十八年。
合州!
一到秋天,山间小道、河流旁、田间野径上就会绽放出一种妖异浓艳的花朵,而且是成簇成片开放,整片的花儿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花的名字——曼珠沙华!
“母后!”
当年还恸心于母后病逝、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小男孩已长成翩翩少年,独立‘春风楼’,眺目远望。
一袭红衫随秋风翻飞,满头墨发随着秋风舞动,恣意而张扬。由远极近,可以依稀看清少年的模子,俊眉斜飞入鬓,凤目天成,高挺的鼻梁,薄而红艳的唇紧抿着,手些微捏成拳状。
如此红艳张扬的衣饰,将整个白晰的人衬得如同含苞欲放的曼珠沙华,经了夕阳余晖的点缀更显得妖艳欲滴,使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邪魅得能蛊惑人心的美。
“孩子,一定要记住: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是母后病逝前,还对他念念不忘的话。八年来他牢记于心,十四岁的他,似乎已历尽了人间的沧桑。
“母后,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说到这里,少年的神情不再妖艳,愈是艳丽的花愈是懂得收敛,红尘醉花、朝开暮落,盛开也好、凋谢也罢,都有一种柔和的美。捏紧的拳头轻轻展开,一朵红艳的曼珠沙华现在他的眼中,他的眼亦泛起妖艳的红,与浑身的红浑然天成,“其实,无知的张扬,更能保护自己。”
自母后病逝,他被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送到了合州‘引凤学院’学习。明着是说学习文治武功以后好平天下,实则是眼不见为净赶人出皇宫,只差废黜他太子的身份了。
八年来,父皇不允许他回京。
八年来,父皇不允许他去皇陵祭拜母亲。
八年来,父皇也没有来学院看他一眼。
八年来,他最爱这秋天开放的曼珠沙华,因为曼珠沙华是传说中冥界唯一的花朵,是冥界的接引之花。是长长的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和色彩,指引着亡去的灵魂通向幽冥之狱。
每当花儿盛开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这里眺望皇陵的方向,将自己的心思和眷念渲泄于这成片的曼珠沙华血毯,如此就当是祭拜了母亲罢。
“母后。”再次握紧手中的曼珠沙华,少年的眼睛坚定异常,散发出绝世的风采,“相信孩儿!”他一定要拿到他的一切。
真正的王者不同于常人,他们处理事情时从来不大张旗鼓,而是应势而行。他们从来不彰显其才华济世,而是彰显其愚昧无知。所以,就算现在是满天的阴云,但总有云开雾散的时候,那时候的王者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是撕破‘懵懂、无知、张扬’的表像,破敌千里,力挽狂澜。
这就叫——奇迹!
“阿睿!”
一袭藏青长衫的少年跳过层层走廊的护围,抄近道往‘春风楼’的方向跑去,满脸映着夕阳的光晖,散发着青春的色彩。
抛掉手中的曼珠沙华,任那似血的花随风而逝。红衣少年再转身,眼中已盛满妖艳之极的色彩,嘴角擒笑看向一路往这里飞驰的身影——太尉府的大公子楼宇烈。母后将他交给了虞姨娘,虞姨娘在他离开京城的日子,毅然决然的将她的大儿子送到他的身边,即是陪读,亦是侍卫。
虞姨娘待他——真好!
楼宇烈一径跑到龙睿的身边,扬起手中的家书,脸颊上都是兴奋之极的色彩,“猜一猜,这信中写了些什么?”
“平安!”家书不过‘平安’二字而已。
闻言,楼宇烈不满的嘟着嘴,将信递到龙睿的手中,“自己看吧。”
他们是兄弟,从不相互隐瞒,龙睿将信展开,眼角抹起一丝柔和,“惜君?她要来?”
楼宇烈兴奋的将手拍着好友的肩,“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小妹……你的小娘子要来看你了,你终于有亲人来看你了!”
亲人?龙睿的心抹过一丝暖意!是啊,楼惜君一出生,虞姨娘和楼伯父力排众议,硬是按照母后生前的遗言,结成他和惜君的亲事,她是他未过门的小娘子,是他的亲人。
按照东傲自古留下的先古预言,他是天定的帝星,而楼惜君是天定的帝后星,是以,他们的结合是天定的姻缘。这也是他的太子之位为什么至今无人动摇的原因之一,因为,楼伯父——楼致远掌握着东傲国近二成的兵权。
见龙睿一直低头看信,只当方才的话让好友难过了。楼宇烈拍了拍好友的肩,“阿睿,你的亲人还有我。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那个皇帝也是的,亲生的儿子丢在远方八年不闻不问不许归京,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啊,他的亲人还有一个楼宇烈。以后是他的大舅子?这个未来的大舅子为了不让他伤心,八年来守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一样也从未回家过?想到这里,龙睿笑着抬起头,将信塞到楼宇烈的手中,“走哇,惜君既然要来,我们去买些小女孩喜欢的物什,做点准备。”他发过誓,不介意像虞姨娘疼他般的去疼惜惜君。因为,自从母后过世后,他已将虞姨娘看作他的母亲了。
“走!”
繁华的街道,叫卖的小摊小贩,鳞次栉比的商铺,络绎不绝的人群,勾勒出合州的繁华。
合州之始,曾经是龙气聚积之地,是东傲皇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