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无天料定此人必然也会看向他,故而在目光接触的瞬间,蕴藏一股雷电的威压在其中,须知雷电乃是天地之间对心神压迫最强之物,再加上他元婴巅峰的修为,寻常修士,在他一瞪之下,便会心生惶恐,移开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
但这青衫修士,却在这股心神威压下,依然神色平静,从容不迫,反而嘴角露出微笑,朝着赢无天点了点头后,收回目光。
赢无天深深地看了韩石一眼后,陷入沉思之中,他哪里知道,这种程度的心神威压,与那千丈黑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许久,一声沉闷有力的鼓声响起,让所有闭目打坐之人,尽皆站了起来,心中暗道:“六玄试炼,终于来了。”
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黑发紫袍,面色含轻笑,缓缓从宫殿大门中走出,上一步还是在宫殿之中,下一步却突然出现在平台之上,一步之间,便跨越了数千丈的距离,但却让人没有心生诧异,仿佛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唐玄罡面色恭敬,侧身而立,拱手道:“恭迎北玄宗使者大人。”
紫袍中年的右手里,握着一个盛酒的葫芦,站在平台之上,对面前站着的五大宗门上万修士的目光,似乎视而不见,举起葫芦,喝了几口,脸上笑容更甚,眯上眼微微点头,一副享受的表情,其目光,仿佛早已飘到白云深处去了。
韩石静立原地,对此人如此神态,没有丝毫的奇怪,修道之路,强者为尊,紫袍中年能够成为北玄宗的使者,本身就证明了其强者的资格,更何况,此人的修为,虽然未有丝毫显露,但此人带给韩石的危险感觉,完全不亚于君舟当日,如今在场之人,不出意外,将无一人是其对手。
“灵动修士,即便是如今的我,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至于将来,灵动修士,将只是我一块踏脚石而已。”
韩石背手而立,眼神悠悠,心思神游天外,对眼前场下的尴尬沉默的气氛,置若罔闻。
韩石在玄阳门的身份比较特殊,以弟子身份,接掌罗云峰,说起来,一峰之主,便已是宗门长老,但却又有参加六玄试炼的资格。
随着紫袍中年的不断举葫饮酒,场中的尴尬气氛更加浓烈,不少脾气较急之人,已然有些按捺不住,唐玄罡面色不改,对眼前这死寂一般的沉默,似乎早已有了适应,只是在其目光深处,有一丝藏匿很深的兴奋。
“这次,不知道会是谁来触这个霉头。”
许久,这压抑的气氛,已然化作一股无形的威压,沉沉地压在众人心头,五大宗门,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甚至包括五大宗主在内,都感受到了来自北玄宗的压力,单单北玄宗三字,便让许多人有了臣服之意。
紫袍中年的沉默,便是来自北玄宗的下马威。
赢无天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与玄阳子对视一眼后,眼光中闪过一丝厉色,一步踏出,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响起,“惊雷宗赢无天,见过使者大人。”
赢无天一开口,打破了这沉默难堪的气氛,好似禁锢之感,顿时消散,不少修为不足之人,有一种呼吸再度顺畅之意。
赢无天的性格向来如此,即便是北玄宗来人,也很难让其心服口服,这句话犹如虎啸一般,带着一股强悍的冲击之力,直扑紫袍中年而去。
这是赢无天的试探,若是这紫袍中年只是外强中干,只能借助北玄宗名头的使者,那即便今日能让赢无天低头,也只是因为那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北玄宗,却不是这使者本人。
与此同时,玄阳子也是迈出一步,面带笑意与赢无天并肩而立,“玄阳门玄阳子,见过使者大人。”
其声虽然不如赢无天响亮,但却没有丝毫被掩盖住的迹象,在轰隆声中依然清晰可闻,玄阳子修为可见一斑。
九阴宗琴羽,炎门郭焱和风之谷赵姓老者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紫袍中年拱手出言,只是姿态透着一丝恭敬,丝毫不是赢无天那般嚣张。
琴羽和郭焱两人面色如常,看不出两人心思如何,但很显然这两人并非强出头之人,这北玄宗使者对众人的无视之举没有轻举妄动,他们从唐玄罡的恭敬之色中,便已然看出,这紫袍中年绝非华而不实之人。
赵姓老者目露淡淡讥讽之色,内心冷笑连连,他对赢无天早有不满,此番由此人出头,他乐得在一旁静观,等着赢无天难堪败退的一幕。
赢无天的声音犹如一块巨石,呼啸间朝着紫袍中年压去,若是此人修为不到元婴中期,倒也不会伤及性命,只需要退后几步便能化解,但若如此,这所谓的北玄使者便再无威势可言。
对赢无天怒喝的威势,紫袍中年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拿着葫芦喝了一口,似乎在他眼中,这世界只剩下这个盛酒的葫芦。
陡然,有一滴酒从他的嘴边滑落,紫袍中年轻叹一声也未去看,只是伸出左手微微一弹,酒滴顿时化作一片酒雾,在阳光下犹如一张晶网,快如闪电朝着赢无天罩去,而那轰隆之音,也在酒雾出现的刹那犹如被腰斩一般戛然而止。
看着酒雾扑面而来,赢无天心中大惊,这酒雾在其他人眼中看去只是一层薄薄的雾网,但对他来说,却立刻有一股生死危机之感产生,那极其细小的酒滴,好似无数柄利刃,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只要沾及半分,便会立刻重伤,若是完全击中,则是有死无生。
此术一出,赢无天轻慢之心顿时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