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让韩石仿佛回到了当初。
韩石站在院中,许久,微微抬头,任由阳光照在脸上。
这阳光中的温暖,与当年一般无二,只是,人已不在!
韩石双手印在墙上,抚摸那粗糙的墙面,找回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他的目光,落在院中一方青石板上,百余年前,他便是在这青石板前,品悟轩辕先生那一刀。
韩石拔下一根发丝,取了木柴立于发丝之上,顺手捡起放在一旁的柴刀,卷起袖子,直直地一刀劈下。
这一刀,他没有动用丝毫元力,以及半分神通,就连灵识也完全内敛,用的,只有手臂之力。
刀锋的落下,不带声响,犹如划入凝脂一般细腻,木柴缓缓一分为二,露出下面的发丝,还有那依旧平整的青石面。
这一幕,恍如当年轩辕文那一刀。
两块木柴大小相当,断面也已如古玉般光滑,只是,那发丝仍旧完好,并未一刀两断,韩石苦笑中微微摇头,以他的修为,若是动用神通,做到此事并不难,难就难在,要以凡人肉身之力,做到完美,便是难倒极点。
韩石修道的时间越长,便愈发得感受到,轩辕先生的强大之处,以前是没有衡量,如今他才发觉,修道之途,当真漫漫无期。
韩石轻捻着发丝,喃喃道:“这一刀,我还是斩不断么……”
看着那在风中飘荡的发,韩石眼中露出迷茫,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斩不断这发丝。
或许,他心中,有一个听不见的声音,一直在回响,让他不要去斩断那发丝。
发断,便如缘断!
“我斩不断的,真的是这发么……”韩石看着脚下的影子,自语道。
有些事,即便是生死与轮回,也是斩不断的,便如这影子一样,无论生死,无论轮回,都无法去斩断。
既然如此,也不必去斩断,就让一切留在心中,该去者去,该留者留!
房屋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层灰尘,都映入韩石的眼帘,他能看得出,每间屋子都有人来打扫,掸去灰尘,可是,依然会有一些地方,仍有灰尘留下。
韩石沉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笑容,正是这些灰尘,才让这里,仍然保留了当初的气息,正如当年娘亲教他扫地一样,该扫的扫,扫不到的就算了,不必强求。
哪有屋子里没有灰尘的?
许久,韩石从房屋中走出,穿过院子,走到前面的铁匠铺。
右手拿起铁砧子上的铁锤,韩石仔细地看着铁锤上一道道细微的裂痕,那是父亲在一次次锤打铁具中留下的痕迹,砧子上,还有一件还未打完的铁具,看其形状,应该是一柄铁刀。
韩石心中一动,指尖微微一弹,那熄灭了百年的炉火,再度升起,铁钳子夹起那半成的铁刀,探入炉火。
不多时,那铁刀被彻底烧红,被韩石用铁钳夹紧,右手举起铁锤,敲打起来。
这柄刀,在相隔百年后,韩石要替父亲打完,这是父子两人唯一一个合力之作。
“叮当……叮当……叮当……”
一锤锤地落下,韩石的额头渐渐有了汗水,同样,他没有动用分毫神通,只凭肉身之力,便如父亲当年一样。
时间已然过去很久,韩石浑身湿透,但那铁刀,却仍未成型。
韩石目中凝神,若有所思,这一锤一锤地砸下,他才真的感受到了父亲的不易。
扪心自问,他对这些寻常百姓,虽有同情之意,但在心底深处,也有一丝深藏的轻视,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举目无敌,对凡人的轻视之意只会更甚。
他还记得,如这等铁刀,父亲打过许多,最多时,一天便打了二十余件。
而他,打了将近一个时辰,一把简单的铁刀,却总是感觉差了一些,不如父亲打出的那么协调,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又说不清。
许久,看着在冷水中滋滋作响,变成黑灰色的铁刀,韩石微微摇头,此道,他的确比父亲差了太多。
韩石本以为,轩辕先生的砍柴功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神通,此刻,他才明白,这世间大道万千,即便修为再高之人,也会有不如他人之处。
譬如这打铁,他韩石虽已是元婴修士,但若不用神通,当真比不过身为凡人的父亲。
倘若他韩石修的是无上仙道,那么父亲修的,便是打铁之道。
道,什么是道?
韩石站在院中,铁刀在手,看着渐渐西沉的红日,沉默无语,此刀刀柄出自父亲之手,但刀身却是韩石所炼。
此刻,刀身在暮光的照映下,种种不适之处极为明显。
“倘若刀柄为父亲之道,那么刀身便是我之道,如今,这两条道融合在一起,成为一柄无法分割的刀。”
“这,便是道么?”思索中,韩石的身影从故居中消失,今日,他要去与一位故友一会。
……
韩氏祠堂,韩再兴眼眉低垂,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他身居主位,且为韩氏一族辈分最高之人,无人有资格与他同坐一席。
韩再兴微微睁开的眼中,显得有些浑浊,看了看宴席上一张张面孔,意兴有些阑珊。
环绕坐在他四周的宴席上的,皆是面容苍老之人,其中最熟悉的,便是与他孙子一辈的韩姓族人,即便如此,这些人大都也在七八十上下,一个个白发苍苍,看起来与他倒像是平辈之人似的。
其实他反倒是喜欢与那些年轻人坐在一块,打趣一番,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