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琪琪撇掉了阻手阻脚的报纸,睁大眼睛刚刚瞅一眼外部环境,嘶哑责骂声还没来得及爆发,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它连连跺脚,小尾巴乱转圈圈,却再也无法唱出心中的歌来。对於一唱略懂诗词又跟一群马儿有过深度交往最爱摇摆的小毛驴来讲,眼睛再也感受不到光明实在是太哀伤了。它痛苦得哭不出来,在围观的小辫子们看来,此时的小琪琪就是十足的疯癫状态。人们除了纷纷给它砸去一个万分鄙视的眼光,已经帮不上什麽忙了。
那个令小琪琪眼前又一黑的不是报纸,亦不是某个新店开张大吉的宣传单,而是看了报纸,拖着两条风湿关节炎老毛病又犯的老弱病腿儿,空着肚皮跑遍整个沙面岛,依然找不到女儿,最後稀里糊涂随了大流,误入中国街,偏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下经过时,不小心忘记了走路时应该时时抬头看看天,结果不幸被一叠运报车吓得跌倒在地,恰逢车厢遗落一叠新鲜出炉紧急印制当天特别版任嚣城日报,狠狠砸中了脑袋,终於晕厥过去,醒来之後见身边有厚厚报纸垫底,挠挠头,看看天,数数叶子,顷刻间认定自己是个卖报的老报童——传说中的新闻女主角的母亲。老太太伤心过度,一下抱住小琪琪的脖子,上半身压下去,身体正好挡住了两只无辜的驴之眼。
这可算作是扭转剧情的惯用及普通手法了。但,围观者见老太太又一次昏倒,此前对她产生的各种与政治大局相关饱含侠骨柔情之阴郁美的设想随之发生转变。大多数的言论改成了类似这个模样:这老太身体状况欠佳,想要从事艰苦的跨国间谍活动,谈何容易?既然不是来搞搞震的,那麽她为什麽见报就晕捏?
因而,很自然的,所有小辫子的眼球都被那轻飘飘的报纸牢牢吸附住了。
新闻,对比着看,往往更有味道的吧。小辫子们活在香江边,喝香江水,又往这水里倾倒生活垃圾,排放污染物,生生不息,代代相传,一边把水弄脏,一边把脏水往肚子里灌,人人安居乐业,生活过得像朵大红花。加之每天茶余饭後,持之以恒每天吸食着多姿多彩精神快餐,一个个鼻子都快修炼得跟个灰灰一样啦。如此敏锐嗅觉,岂有不能从无到有,以小见大的本领呢?
当白车尝试往前挪动几步时,所有的小辫子都齐齐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