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七认真的看着夜景阑,郑重的点头:“要听。”
“因为……我要了解你的一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放在心里。
夜景阑意味不明的勾着唇角,像是在笑,但沐小七知道,他绝对不是在笑。
他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了起来:“看到爸爸拿了一把刀,即便还小,但小男孩却已经知道了危险,他第一个反应是逃到妈妈的身边,但是很奇怪,妈妈并不愿意救他,而是用那种仇恨的、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还大笑着说:‘有本事你真的把他给杀了!’”
“一边是拿着刀的爸爸,一边是疯了一样大笑的妈妈,小男孩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做梦了。爸爸的刀毫不犹豫的对着他扎了下来。”
沐小七听到这,呼吸一下子急促了来:“小男孩受伤了吗?”
夜景阑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窗外,将刚吸进喉咙的雪茄烟雾缓缓的吐出去:“那把刀是对着小男孩的脖子扎下去的,也许是小男孩的挣扎,也许是她的爸爸失了手,那把刀扎到了小男孩耳后,卡在了那里的颅骨上。”
沐小七急忙将目光转向夜景阑的耳后,却什么都没看到。
说实话,她竟然从没发现夜的耳后受过伤,也可能是他总是带着面具的原因,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把目光都聚焦在他的面具上,而忘记去观察他头部的其他地方。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不禁有些自责,自己与他那么亲密,但却竟然没有发现过……
夜景阑并不知道沐小七的心思,他缓了缓气,继续说道:“血模糊了小男孩的眼睛,小男孩倒在了地上,就在那个刹那,小男孩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个保命技能——装死。”
“其实,他也没必要装死,因为他一倒下,他的父母就开始肆无忌惮的互相扭打、辱骂,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并不恩爱,他的家庭也并不美满,他的父母各有所爱,却又不得不因利益结合在一起,所有一切都不过是在他面前演戏而已。”
夜景阑的声音很平缓,平缓的像是一滩死水。
但是,一想到当时自己静静地躺在地上,而他那一直以来很爱他的爸爸妈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互相厮打,仿若仇人,没有一个人扭头看他一眼。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
唯一真实的,就是自己眼前殷红的血。
沐小七的呼吸都停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那晚的事情居然是这样的,更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惨烈与……残忍。
是的,很残忍。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要承受这些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东西。
她知道那晚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不好。
而且她也没有想到,夜景阑会把这样鲜血淋淋的伤疤,用这么平静到让人揪心的语气,向她一一的剥开。
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句什么安慰他。
可是,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有什么能安抚这种灵魂最深处的苦楚呢?
夜景阑没有等她安慰,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他们不知道打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没多久,小男孩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他的母亲先倒下了,然后他的父亲用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自己的颈间的动脉,他倒下的时候,直直的看着小男孩,与小男孩对视着,但那双小男孩熟悉的眸子里,到死,都不再对他流露出一丁点的爱意……”
听到这,沐小七再也忍不住,她几步上前,扑到夜静阑的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她喃喃的念叨。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让他不要说了,只是本能的不想再听他讲下去了,也不能再听他讲下去了。
不是他讲的故事有多血腥,而是心疼。疼得她,没有力气再听下去。
人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他此前不讲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想要知道,甚至在他刚开口讲的时候,她都还是那么的窃喜。
然后到了现在,她居然听不下去了。
夜景阑没有回头,神色奇怪的笑了笑:“我刚才说过,这个故事会让人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吓到你了?”
沐小七用力的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嘴里乱七八糟的说:“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没事了……”
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很语无伦次,很莫名其妙,很突兀。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的,夜景阑那一直淡淡的脸色忽然有了一道裂痕。
就好像他期待了很久的一句想听的话,今天终于听到了……
获救的时候,他多么期待有个人抱抱他,跟他说:“没事了,你现在没事了,不怕了。”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做过,直到现在……
敢做的人,不想做;想做的人,不敢做。再到后来,他也不需要别人这么做了……
现在,这句话从在他背后抱住他的女人口中说出来,而她的唇,正对着他的后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一种说不出的温度,从她的口中呵出,直插入他的心脏,让他的心柔软了一些,让他的整个身体都跟着一起温暖起来。
这种温暖从心脏,伴随着四通八达的血管,输送到全身。
他不再继续讲下去,而是伸出手,将自己的大手覆盖在沐小七的手上。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