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人酣睡,有人无眠。
夜景阑就这么守在沐小七的病床前,看她那么定定的躺着睡觉,只觉得对方似乎没有一丝生气,明明是睡着,却像是再也醒不过来一般,让他的心时时的揪着。
他不记得自己叫了多少次医生,让医生来查心跳,得到的回复都是她只是在睡觉,她太累了。
夜景阑不敢闭眼睛,唯恐一闭上眼睛,她就这么睡过去了。
明明她应该恨他的,是他害的她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可她偏偏只是这么安静的睡着,连骂他一句都没有。
从没有一刻,夜景阑像现在这般的内疚,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的挫败!
他,夜景阑,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沐小七对夜景阑的自责一无所知,她兀自在梦里的那座深深的蓝色海洋里漂浮着。
这里真安静啊,没有爱恨,没有欺骗,其实,就这么一直漂着也不错。
她真想一直躲在这个海里,不再睁开眼睛。
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如她的意?
沐小七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夏如雪的声音:“夜景阑你这个混蛋!你让我进去!”
“夜景阑我告诉你,你敢欺负七七你就死定了!我家七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七七,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这的确是如雪的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沐小七的睫毛不停的忽闪着,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听见耳边有个男人的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是夜景阑。
沐小七呆了呆,没有理会他,转动眼球看了一圈,自己又回到了病房里,她转头看了看,没有见到如雪,再仔细听了听,耳边身旁这个男人的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没有任何的声音。
可是,刚才她分明听到如雪的声音了,难道是幻觉?
沐小七又转动了一圈眼球,在不经意的对上夜景阑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以后,愣了愣。
夜景阑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发怔,只是轻轻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了吗?”
他问的语气那么的轻柔,就像他们还在几天之前的恩爱时期,可是,不一样了,沐小七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一口气,将身子转了过去。
夜景阑怔怔的看着沐小七的背影,她没有指责,没有辱骂,只是,就这么转了过去,却让他的心无端的慌了。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条件反射一般的想要扳过她的肩膀,他不想看他的背影,他要她正面面对他。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瑟缩了一下。
她的瑟缩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这寒冷的冬天兜头浇下来一盆冰水,让他的手再也没办法向前挪动一分。
夜景阑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哪里解释。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那名女医生带着两名护士推门走了过来:“沐小姐醒了是吗?”
夜景阑在看见沐小七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按了服务铃,所以医生很及时的赶来了。
夜景阑默默的点点头,从床头的椅子上站起身,这一起身,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已经僵硬了,因为他已经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夜。
雷杨也跟在医生的身后,走进来后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夜景阑的身后。
医生熟练地为沐小七量体温,测心跳,然后才说:“沐小姐没有发烧,也没有别的并发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了,但我建议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注意让她静养几天。对了,刚才雷先生说,要给沐小姐抽血做怀孕检查是吗?”
夜景阑点点头。
那医生也没有多话,对身旁的女护士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便对夜景阑告辞走了出去。
两名护士留下来采了血之后也匆匆走了出去,雷杨看了夜景阑一眼,也跟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沐小七与夜景阑两个人。
夜景阑看着沐小七的背影叹息了一句:“七七……”
沐小七又是一个瑟缩,然后淡淡的说:“我累了。想一个人睡一会儿。”
她说想一个人。
夜景阑那充满血丝却仍旧锐利的眸子黯淡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门被关上,沐小七并没有转身,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昨晚保健医生说,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她曾经那么渴望有个孩子,有个跟夜景阑生的孩子,可是这孩子一直没来。
现在,再这么不恰当的时间,在她知道一切都是她在做梦的残忍的时候,它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肚子里。
这个孩子,本应该在她的美梦里出现,却偏偏在她梦醒的时候到来。
这是老天在故意玩弄她吗?
派一个孩子来告诉她,她到底有多蠢?
沐小七将手高高的举起,想给自己的小肚子来个几拳,把这个嘲笑自己的孩子打掉,但是当她的指尖轻轻地搭在小肚子上的时候,却本能的放轻了动作。
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夜景阑并不知道沐小七为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孩子如此纠结,他正在走廊上抽着雪茄,听着雷杨的汇报:“少爷,都安排好了,霍金斯现在在医院,他说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