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豪车一前一后无声无息的在路上飞驰。
后面的车里,悦悦已经躺在后座上睡着了,车里很安静,没人说话。
沐小七一会儿望望前面海伦那辆车的后尾灯,一会儿望望两边飞速往后倒退的植被,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坐在另一边的夜景阑。
夜景阑整个下颚线条都崩得死紧,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沐小七舔了舔嘴唇,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但是又觉得自己必须要问:“你刚才说,医生说海伦的病已经好了?”
夜景阑忽然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嗽完转过头,沙哑着嗓子问:“你真正想问的,其实是我什么时候安排你回到以前的生活吧。”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很难懂的情绪,很复杂,沐小七却从中分析出了孤独与哀伤。
“我……”沐小七竟吞吞吐吐起来,按理说,她这个也是正当要求,应该理直气壮的,但在夜景阑那样的目光之下,她竟不能趁机说出一个‘是’字。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夜景阑又看了沐小七一眼,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但是需要再忍耐几天,等安眠的婚礼结束,我再安排。”
“其实……”沐小七望着他孤独的侧影,想要说‘其实也没那么急’,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万一人家根本没有想留她,反而会很尴尬,于是话到嘴边便改了口:“好。”
好字说完,两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像是无话可说,像是不知道再怎么说。
到了酒店,两辆车先后停下。
海伦下车时,夜景阑仍旧定定的坐着,没有下车的意思,看海伦和保镖进了电梯之后,夜景阑这才抱着悦悦,下了车。
沐小七虽不懂海伦为什么明明好了却仍对夜景阑那么冷淡,但看今晚夜景阑那么维护海伦的样子,对比之下,很是唏嘘。
电梯里,沐小七见夜景阑依旧是抿着唇,抱着悦悦,默默的站在一边,想了想,她说:“你……你别难过,可能她的病刚好,所以还不是很适应与人的交流。”
沐小七能看出来,夜景阑今晚因为海伦伤心了,她注意到了他的那个黯然的表情。
他为了海伦宁愿与夜寒山甚至是整个夜家作对,而海伦,却看也不看他,理也不理他。
女人,可能都是天生富有同情心的吧,所以沐小七在这个时候又跟他提出离开后看他孤独又傲然站立的样子,很是负疚。
“她不是不适应与人交流。”夜景阑声音暗哑,不知怎的,他竟将医生说的话对沐小七说了出来:“她只是厌恶我而已。”
“厌恶你?为什么?”沐小七皱眉,问。
夜景阑却不再回答,紧紧的抱着悦悦,不发一言。
沐小七望着身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陷入了思索。
看夜景阑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结合海伦一直以来的表现,她也认为夜景阑说的应该是真的。
但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厌恶自己的儿子呢?或者说,一个母亲,会为什么要去厌恶自己的儿子呢?
再说了,海伦都封闭自己这么多年,这刚恢复神智,夜景阑能做什么事让她厌恶呢?
难道是因为那一晚上的惨案?沐小七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记得夜景阑六年前曾告诉过她,那个晚上,他的爸爸砍了他,而他的妈妈也不救他,他就那么被遗弃了。
难道是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下意识的,沐小七将心中的推测说了出来:“会不会是你小时候发生惨案的那个晚上有什么误会?你有没有去调查过?”
她本意是好的,想要化解着母子两个人的误会。但夜景阑听了却忽然猛转头,目光犀利的盯着她:“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惨案?你……”
他的目光忽然恍惚起来,问:“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近期,夜景阑总是有种很诡异的感觉,伊莲娜跟他之间,似乎以前认识,但是,他也让人调查了,明明两个人之间毫无交集的,这是怎么回事?
沐小七发现,夜景阑真的变了。
以前的他,如果在沐小七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只会扼着她的脖子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问她究竟有什么企图,而现在他却问的是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
沐小七忽然笑了:“夜少,难道也想跟我玩似曾相识的把戏了?可惜我见过的多了。”
说到这,她又笑了笑:“你以为这件事是秘辛,事实上知道的人也不少,我知道也不奇怪,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你又要怀疑我有别的企图,或者有什么隐藏的身份,那就当我没说吧。”
她这番话语气虽然不软,但其实也是在解释。
夜景阑探究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扫着,但她表现的很是坦然,但她越是坦然,夜景阑越是不放过她。
他的眉毛揪在一起,像是要从沐小七的脸上揪出一朵花来。
就在沐小七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表面的淡然时,悦悦忽然在夜景阑的怀里动了动,梦呓:“爸爸,陪着我,嘻嘻……”
夜景阑的视线转到了悦悦的小脸上,他又将怀里的悦悦紧了紧,忽然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想他就是我的儿子。至少我还有个亲人……”
话音落下,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夜景阑迈开腿,走了出去。
沐小七定定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