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函又恢复了之前刚来时候的嘴脸,变脸似乎是他的强项,不知道他在别人跟前,又会是什么模样?
“我曾说过,见你一次削去身上的肉一块,今儿欠你一块,下一回,你若是不介意,我再削肉给你赔罪,直到……你愿意叫我大哥。”
“滚——”阿苗懒得与他废话,看见他就讨厌,特别的讨厌。
楚函哈哈哈笑了起来,听声音有些苦涩,但是表情又是真的开怀的模样,总之,他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琢磨。
“知道你讨厌我,讨厌其实也不错。”楚函说完,便出了花厅。
“……”
这个男人真的是个变。态!
阿苗心里恨得不行,若不是这个男人,哪会是如今身不由已,心不由己的境地?
断了两指,就能让她消气么?不可能!但是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他自残,阿苗自认为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因为很恶心,觉得污眼球。
或是说,她到底是善良的,一味的生气,伤心,却还没法做到,亲眼看见仇人痛,她的心就愉快起来。
现在这种心理,究竟是什么心理?阿苗想不明白,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坐在窗边,对着湛蓝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
没有人知道她想什么,只因,她这时候心境太复杂了。
对姜三郎的失望,对金凤蛋蛋的记挂,对信王的无奈,还有楚函与楚嫣儿的愤恨?
都有,使得她又一次有些凌乱,也就允许自己对着蓝天看个不停。
直到一群不知名的鸟儿从上空飞过,像是在王府的上空兜了一个圈,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苗豁然开朗,看见那些鸟儿,她很羡慕,所以她是崇尚自由的,不能自主的命运也就是暂时的,难道因为消沉而就此颓废,纠结在感情漩涡无法自拔。
这个不可以有。
生活还在继续,金凤蛋蛋、莲乐乐,只要有心,会寻到的。寻找它们与自己设法离开信王府,远离这儿的是是非非,再也不要看见姜三郎,是她如今最想做的。
报复楚函或是荣国公府,她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是感觉自己始终狠不下心,仁慈的有些可悲,这才将这件事儿押后。
不管何种原因,阿苗终于不再迷茫,人总有迷茫或失落的时候,她……幸好调整了过来。
***
楚函出了花厅,没有继续逗留信王府,顺着王府的甬道,直接出了大门。
他带来的荣国公府的人早就被赶出了王府,瞧见楚函一出来,立即将之前被要求脱下来的外袍与鞋履给他套上。
外头还有些人指指点点,说起来,他这个荣国公府这么出了信王府,还真真有些丢脸。
但楚函倒是不介意,恍若无人,直接坐在石狮子旁的石阶上穿鞋子。
他身上刚刚披上的外袍有许多刀口子,是在王府里头打斗时,王府士兵们给割破的。
楚函的长随上前伺候,一壁为楚函理衣摆,一壁禀道:“国公爷在聚闽楼的雅间,等世子您过去。”楚函挑了挑眉,“父亲要见我为何不在府里?”目光望着遥远的天际,叹出一句长随听不明白的话:“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说完,便对着阿烈道:“你先回府去,不必跟着
来。”
阿烈面一凝,禀道:“世子……”才将将吐出两字,便被楚函扬手打断:“你跟着我,若那人不顾大局要杀了我,你护得住么?”
身旁长随面一凝,瞧出楚函翻身上马,洒逸地挥鞭离去,凑近阿烈问道:“烈教头,是谁要见世子爷?”
阿烈斜了长随一眼,应都不应声,照着楚函的吩咐,领着今儿来的侍卫们回荣国公府了。
长随也无奈,只得帮着楚函打发那些叫来的顺天府衙役。
门口围观的百姓早就散去,但是顺天府的衙役还在啊,还需应付才是。
楚函策马一路前往城北的聚闽楼,不少行人慌忙躲避,深怕被马蹄子踹了。
他本就一头白发,加上信王府的一番折腾,发冠凌乱,显得很是狼狈,这般穿街过巷,甚是引人注目。
楚函皱了皱眉,他还不习惯人家像瞧怪物一样打量自己。
聚闽楼并非在闹市,快要靠近的时候,行人也渐渐稀落一些,楚函便加快速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一下马,立即有人上前伺候:“国公爷在楼上,等着世子您呐。”
楚函颔首,将马鞭交给那人,撩起衣袍,奔上了聚闽楼这座酒楼的二层。
楚斩天因为腹部有伤,还未痊愈,坐的是四轮车,避免走路时使力拉扯了伤口。
楚函上前,发问:“太子在里面?”
楚斩天望着楚函的一身狼狈,也听说他趁着信王不在,去了信王府,皱着眉,到底是没数落,只是点了点头。
“那儿子先进去,父亲您有伤在身,让人送你回府,不会有事。”
楚斩天依然没有应话,清楚楚函说得轻松,实则……
楚函不再耽搁,走到二层雅间的最里间,轻叩门板。
里头伺候的人将门打开:“殿下就在里处,世子您自己进去。”
那人道完,便出了雅间。
楚函撩开垂在雅间中间的水晶珠帘,这才瞧见端坐在床边罗汉榻上看书的太子殿下——萧亦。
楚函站在萧亦身前不远处,微躬着身子,看着地面,并没有出声。
这是静观其变,却也是不去打扰太子殿下阅书的雅兴。萧亦今儿一袭象牙白工笔山水圆领袍,深如幽潭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