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这个没做错任何事的乖乖牌比起来,那个叛逆到随意碎刀的女审神者却显得格外悠闲——且平静。
“为什么?”神无凛音甚至有余裕重复了一遍柳泉的问题,然后弯起眉眼,目光遥遥落在夜空里最遥远的那一轮明月之上,笑了。
“因为……他们都是坏人。”
她平静地说道。
“清原,要知道,他们,都不值得信任。”
“你爱上他们……只是白费功夫。浪费了你的感情,浪费了你的人生……”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都是幻影。唯有你我,从现世而来……我们的躯壳是真的,我们的感情也是真的。”
“他们的躯壳是由灵力凝结而成的假货,即使是他们的感情和忠诚……那也都是事先注定好的安排,是赝品,并非出自他们自己的真心——”
起初,柳泉静静地听着;但神无凛音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眉心却微微一动。
神无凛音当然不会看到柳泉表情上的轻微波动。她继续仰望着夜空里的月亮,出神似的说道:
“长谷部尊奉我这个主人,是因为他天生被打上了‘主命至上’的烙印……不,设定。”
“就如同一期一振,一定是藤四郎家的好哥哥一样。”
“乱酱喜欢打扮、喜欢小裙子,包丁喜欢人/妻,信浓整天想着要主人抱抱……药研算是短刀里可靠的哥哥、骨喰沉默、鲶尾活泼……”
“这一切都只是人为赋予他们的性格。撇去这些人设,他们只是一堆冰冷的玉钢……”
“他们没有真心,不会依据着完完全全出自他们本心的感情,作出自主的选择……”
“即使你再对他们投入多少真情,都不可能得到一丁点你想要的回应。”
柳泉终于开口了,轻而坚定地打断了神无凛音。
“……不是这样的。”她说。
“你看到的他们是这样,那是因为……无需设定,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也有自己的意志,当主人要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的时候,他们……是会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的。”
柳泉的目光有一瞬间飘远,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什么人一样。
“我就曾经认识这样的一把刀……不,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主人出于与他并无关联的私怨,折磨着他……最后,他逃离了那样的主人。”
神无凛音似乎有点惊讶,出了低低的“啊”的一声。
柳泉并没有停下自己回忆的口吻。
“然而即使暗堕了,他还是一个温柔强大的人。”
“说着不能跟我回去,因为这个样子的他会害了我们……说着下次在战场上相遇的话,他就会奉我为主,跟我回家……”
“……即使,我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他温柔的谎言而已。”
“下次再在战场上相遇的话,十次,二十次,一百次……即使再度相遇再多次,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他了……”
柳泉的目光终于从很远的地方收回,向下落到神无凛音的脸上。忽然,她笑了一笑。
“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是我们可以用简简单单的几个词,比如‘温柔’、‘腹黑’、‘难以捉摸’……等等,就可以表示得出来吗?”
神无凛音:“……”
柳泉忽然直起身来,一指自己身后黑暗的旷野。
“就在那里,你带来的那六把刀剑,都因为你的愚蠢而消失了!一直到了最后,他们都是秉承着自己的意志,为了你这样会把他们带下地狱的主人,而战斗着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抛弃你,没有一个人畏惧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的命运,即使你是这样的主人!!”
她的脸沉了下去,声色俱厉地在远方传来的枪炮声中,对神无凛音气势凌人地喝道。
“还有,那柄被你刀解了的三日月宗近呢?!他有什么错?!你是为了自己家长辈的经历而迁怒于他,还是……你也对他滋生了什么得不到回报的感情?!”
神无凛音:!!!
站在柳泉身后,看似悠闲地将自己的手放在腰间刀柄上的三日月宗近,闻言虽然脸色并没有变化,那双蕴有新月之形的眼眸之中,却有一道暗芒一闪而过。
柳泉直直地盯着脸上忽然闪过慌乱之色的神无凛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你在现世,
难道就完全没有可能遇到自己无法攻陷的人吗。为什么对方是‘凡人’的时候,你可以容许自己有那种不成功的感情经验,但是对方换成了刀剑的付丧神,你就要憎恨得必须让对方粉身碎骨才可以?!”
她的话音刚落,一枚炮弹出刺耳的尖啸,从她们头顶掠过,砰的一声在距离她们更近一些的原野里炸开!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炮弹就往那个地方轰击过去,重重地砸在大地上,在黑夜里腾起一阵明亮的火光。
柳泉仿佛被这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提醒了一样。她抬起头来望了望夜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神无凛音:“什……!?”
她的话还没说完,柳泉就干脆地一按膝盖、借力站起身来,转过身去。
“光忠,可以拜托你在行军的途中看管她吗?结束任务以后,我们也得把她一起带回去……对她怎样裁决,那是时之政府的事。”
烛台切光忠无言地走上前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绳子,在柳泉的示意下,将神无凛音结结实实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