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下起了小雨,热闹了一整天的楼家终于恢复了平静,空气中依稀还残留着欢腾的气息。

牌坊立起来了,就连府里洒水扫地的奴才们都觉得沾了“贞妇”的荣耀,平白高贵了许多。

丫鬟婆子们领了赏钱,各自揣着欢喜回去歇了,梦里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为楼家挣来这份荣耀的那个女人却在藏书楼里点了一盏油灯,歪在床头上读着一本不知是谁批注过的《列女传》。

门被打开了,一阵凉浸浸的湿气随风涌进了帐中。

郑娴儿头也不抬,脚尖轻轻一勾,被风掀起来的帐帘便落回了原位。

楼阙站在门口看得呆住了。直到又一阵凉风吹到身上,他才如梦方醒,忙俯身将伞立在门边,快步走了进来:“娴儿!”

郑娴儿含混地应了一声,仍然没有抬头。

楼阙有些讪讪的,凑到旁边俯下身来,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你果然认识字?上次我问你,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呢!”

郑娴儿叹了一口气,没有答他的话。

楼阙伸手把那本书抽出去,看了一眼,笑了:“列女传?你怎么想起读这个了?”

“据说是好书。”郑娴儿支起身子,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楼阙看得心痒痒的,立时扔了书,扑过来抱住了她:“你也觉得它是好书?”

郑娴儿嗤笑:“全是狗屁。”

楼阙笑了一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再多骂几句!”

“嗯?”郑娴儿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楼阙趁她不备,双手悄悄地伸到某柔软之处抓了两把,然后才笑道:“你要读圣贤书去做真正的‘贞妇’,岂不是要把我抛开了?我总要多听你骂几句‘狗屁’,才能放心。”

郑娴儿懒懒地笑了笑,推开他的手:“《列女传》全是狗屁,《女训》《女则》更是臭不可闻,我这辈子怕是做不成女德典范了。不过——你不是已经打算跟我撇清了吗?怎么这会儿反倒怕我抛开你?”

“我什么时候跟你撇清了?”楼阙愕然。

郑娴儿起身下床,冷冷地道:“你躲了我快一个月了,这还不算撇清?难道定要当面说出‘一刀两断’四个字的才算?我这个人虽然脸皮厚些,却也不至于没眼色到那个地步!”

楼阙挑挑眉梢,随后又笑了:“所以,你是在跟我赌气?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对劲……”

他忽然跳起来,饿虎扑羊似的将郑娴儿捉进怀里,一个旋身便压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不许跑,听我解释!”

“你说啊。”郑娴儿习惯性地勾住他的脖子,眯起了眼睛。

楼阙俯下身来,鼻尖磨蹭着她的脸颊,语气有些委屈:“我没有躲你!这些日子书院里在编写诗集,要核对字句、查实典故、核实作者,甚至还要为一些作者立传,件件都是精细功夫。府尹大人嘱咐了定要在万寿节前赶出来,褚先生和大哥都忙得废寝忘食,我总不能躲懒得太明显,你说是不是?如今好容易有点儿眉目了,我这不是紧赶着就回来找你了吗?”

郑娴儿的赌气原本便是三分真七分假,这会儿见他当真解释起来,再大的脾气也没了,忙主动献上香吻,算作赔礼。

楼阙不客气地受了,趁机把能占的便宜全都占了个遍,揉搓了好一阵子才肯放过她。

郑娴儿抹抹嘴唇,捂着发烫的脸颊抱怨道:“下次再忙的时候,你好赖也跟我说一声嘛!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那么些天,我还以为你为了上次那件事伤透了心,不想再理我了呢!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有多难过!”

楼阙沉吟着,欲言又止:“上次那件事……是我弄错了。娴儿,对不起。”

“怎么,你真正的‘故人’回来了?”郑娴儿立时紧张起来。


状态提示:40.不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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