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漂亮至极。
不止听着顺耳,也没丢风行阁的面子。
墨鲤忍不住又看了书生一眼。
孟戚立刻注意到了。
这不是吃味,孟戚不会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
什么?国师就是这样的人?
不不,洞察细微,分明是长处。
孟戚留心这个,是因为方才风行阁主自报家门时,墨鲤的反应像是慢了一拍,目光狐疑地打量秋景。
那不是惊讶的反应,更像是看到了疑惑的东西,为进一步确定才耽搁了。
孟戚想问的时候,墨鲤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有了大夫这个无意的提醒,孟戚就处处留意,如今真被他看出些许端倪。
秋景年岁轻,人却是极沉稳,加上一群武功好手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个个皆是恭顺敬重的模样,叫人立刻将秋景高看了几分。
秋景的武功不高。
还不如他的手下。
他其貌不扬,看着极为普通,旁人见了只会以为秋景刻意收敛气息,叫人看不透虚实,于是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一见面就被墨大夫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秋景对着二人略微变化的表情,以及扫过自己耳垂、脖子的视线,身形顿时一僵。
风行阁主心里有些不敢置信,面上笑容不变,直接了当的将飘萍阁的几个情报丢了出来,端的是诚意十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果这个笑脸人有手段势力大,还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别人总是会给面子的。
孟戚收下了这份示好,与墨鲤离开了这家客栈。
他们一走,长信帮主立刻苦着脸凑过来,嘴里说着讨饶的话,发誓绝对不是自己把人引过来坑秋景的,当真是不小心撞见的。
秋景知道事情确实是这么回事,可这不妨碍他借题发作,恐吓讹诈了长信帮主一回,让后者缩手缩脚不敢吱声,最后讪讪地离开了。
“阁主……”
秋景被属下一唤,这才回神。
他摸向脖颈,竟然把“喉结”取了下来。
这是用面做的假喉结,硬软适当,涂了层油后又揉进去一层豆粉,与肤色相称,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没有掉,他们是怎么发现的?”秋景纳闷地问。
“阁主的意思是——”
随从十分震惊。
他这位主人,其实已经有三十来岁了,为了掩饰声调较男子略高的事实,才装作年轻,嗓音还没完全变过来。
“阁主虽然不经常出现在人前,但是从未有人发现过您的身份。”
女扮男装者,古来有之,但是都很难装得像。
一个是姿态,习惯了礼教约束,男女走路跟说话见人时的习惯都不同,乔装了也会有深深的违和感,令人看着别扭。
一个是谈吐,女子没有多少机会见到外界事物,平日里也很难畅谈己见,故而总是有几分缩手缩脚,很在意被人碰触。
这些毛病,秋景自然是一个都没有。
她甚至没有耳洞。
也没易容,作假的就是一个喉结。
一个清俊秀美的少年,或许会被人怀疑是女扮男装。
可是一个其貌不扬,肤色粗黑的穷书生,绝对不会有人无端做此怀疑。
秋景生来就是这般模样。
描什么柳叶眉,画什么樱桃口,敷什么茯苓粉……用不着。
倘若真生得一张芙蓉面一双含情目,肤若凝脂白皙可人晒都晒不黑,她怕是愁都要愁死了。
多不方便。
“他是怎么在一个照面就看出问题?”秋景说的是墨鲤,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世间真有神医,透皮能见骨,一眼辨出男女?”
***
蔡老爷子沉着脸回来了。
打得不可开交的四帮十二会瞬间哑了火。
那些满肚子算计、一脑袋利益的帮会头目,看到龙头会那一群面目红肿龇牙咧嘴不停地在身上胡乱挠动的人,一时之间都愣了。
数一数,人好像一个都没少,连龙头会被掳走的账房都被人扛回来了。
蔡老爷子脸上一排包,红彤彤的。
毒蚊子咬过的包,不仅奇痒无比,还会肿成一个圆形或者长条状的方块。
现在几个肿块连在一起,活似被谁打了一拳。
这还算好的,蔡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脸上有皱纹,蚊子不好下口。那些年岁较轻的帮众,特别是生得白胖易出汗的,均是鼻尖肿一块,脸颊肿两片,脖子下巴更是惨不忍睹。
蔡老爷子尚且能忍着不挠,其他人就没有这个毅力了。
越挠越痒,于是连同肿块在内的皮肤被抓得红一道白一道的,好些人还挠破了,脸挂血丝。
——看上去像是跟野猫一夜苦战。
碍于蔡老爷子面子,众人都在憋笑。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原因自然是奉威镖局。
且说蔡老爷子受了内伤,又被蚊子折磨了个通宵,好不容熬到穴道自动解开的时候,身手难免迟缓,这一缓,就没能抓住身份败露急着逃跑的杜镖头。
那边长信帮主跑得也不慢,眨眼间蔡老爷子身边就只剩下龙头会的帮众了。
巧合的是,奉威镖局留在城里的这些人因被打劫钱袋知道了前朝孟国师出现,惊骇之下慌忙退走,直接导致蔡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一个奉威镖局的人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