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孚王不即回答钟王的问题,倒反问了回去,“上一回你跟着辅政王去天津,接普鲁士王太子,看了轩军的阅兵,不晓得,轩军的军歌,你听过没有?”
钟王一愕,话头怎么转到这上头来了?
“听是听过——怎么呢?”
“轩军有一支军歌,”孚王说道,“叫做《团结就是力量》,你晓得吧?”
呃……在这儿,狮子先汗一个,这是《团结就是力量》第几次出场啦?
钟王被孚王问的又是一愣,轩军的军歌——听倒是听过的,可是,只听得士兵们震天动地的扯着嗓子吼,到底唱的是些什么,歌名又是什么,统统不晓得。
他有点儿尴尬,说道:“轩军的军歌,倒是听过几支,不过,你说的这个……《团结就是力量》,在不在其中,倒不好说。”
“轩军还有这样子的一支军歌?”说话的是“心泉贝子”奕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团结就是力量》——这个名字,倒是……直白的很啊!”
孚王一笑,“是——就是这么直白!”
“不过,”奕谟沉吟了一下,“大雅若俗,大巧若拙——有趣,有趣!”
咦,这个评价——“大雅若俗,大巧若拙”——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赵惠甫?曾涤生?
介么巧?
奕谟之评,似乎颇出孚王的意外,他笑道:“老六,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将这支歌子,放倒你的子弟书里——嗯,回头,我叫人把歌词抄给你!”
奕谟行六。
“好——”奕谟眼睛一亮,“那我就先谢过了!”
说着,拱了拱手。
孚王转回钟王,换了十分郑重的语气,“八哥,我以为,辅政王之深谋远虑,就在这支歌子里——就在‘团结’二字!”
略略一停,一字一顿,“谁人之‘团结’?八旗之‘团结’!”
“楠木厅”中,人人心头,微微一震。
过了一会儿,“我明白孚郡王的意思了,”庄王说道,“肃顺既已伏法,他的罪过,该抵偿的,都已经抵偿干净了,他本人如此,他的家人,更是如此——再没有什么罪过,要他们家来承担的了!”
顿一顿,“此其一;其二呢——”
说到这儿,看向孚王,“得,老九,还是你自个儿来说罢——我怕我说的不够透彻。”
“好!”孚王说道,“那我就当任不让,试为诸公言之!”
顿一顿,“第二——也是更加重要的,祺祥政变,是咱们旗人自个儿‘闹家务’,这个‘家务’,既然已经‘闹’过了,该撕掳清楚的,都撕掳清楚了,那么,该翻篇儿的,就得翻篇儿了!”
再一顿,“当初闹生分的房分,不管是吃了亏的,还是赚了便宜的,‘生分’二字,都得扔到爪哇国去!得重新和和睦睦的,亲如一家!——哎,不对,什么‘亲如一家’?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说着,看向郑亲王承志,“大哥,你说是吧?”
承志没想到话头扔到自己这里了,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孚郡王说的太对了!”
祺祥政变,载垣、端华、肃顺伏诛,端华的王爵,自然也被褫夺,郑亲王这顶铁帽子,从天而降,落到了承志的头上。
承志和端华,是同一个高祖——即曾祖之父,叫做奇阿通的,这个关系,本就已是很疏的了;而慈禧和恭王之所以选择承志来做郑亲王,除了他小心谨慎以及在他那一房分中居长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承志的生母郑氏,不但是一个妾,还是一个汉军,地位低下。
如是,承志戴上这顶铁帽子,一步登天,必然感激涕零;另外,亦可以确保,这位新鲜出炉的郑亲王,不会像原来那位及其六弟肃顺那般飞扬跋扈了。
事实证明,慈禧和恭王的眼光很好,这么些年,承志一直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孚王喊他“大哥”,他可不敢喊孚王“九弟”,更不敢像庄王那样,喊什么“老九”,而是正正经经的“孚郡王”。
“镶蓝旗深明大义!”孚王说道,“其余各旗,亦应如是!不然的话,这一大家子,吵吵嚷嚷的,日子还怎么往下过?”
郑亲王是镶蓝旗的旗主。
“还有,”孚王继续说道,“外头若有人打上门儿了,咱们自个儿一盘散沙,不擎等着给人欺负嘛!”
说到这儿,看看睿王,再看看宝鋆,“老睿、佩翁,我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儿,你们二位,都是亲历祺祥政变的,不晓得我说的对不对呢?”
听到“外头若有人打上门儿了,咱们自个儿一盘散沙,不擎等着给人欺负嘛”云云,睿王、宝鋆眼中,都是波光一闪。
“什么年轻年长?”睿王“呵呵”笑道,“我说过了,英雄出少年——此九叔之谓也!”
“我附议!”宝鋆含笑说道,“九爷的这番伟论,透彻极了!我佩服的很!”
孚王得意的看了钟王一眼,钟王皱起了眉头,不过,倒也没有说他什么。
“‘上头’特许征善、承善入咸安宫宗学,”孚王意气洋洋,做“总结性发言”,“就是为昭示八旗,捐弃前嫌,团结一致,安内攘外!”
微微一顿,“这就是辅政王的‘深谋远虑’!”
“楠木厅”内,大多数人,都微微点头。
“因此,”孚王微微沉下了脸,“兆祺詈辱征善、承善之母,非但丧心病狂,悖逆伦常,而且……哼!违逆上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