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前,她冲着司阍摇了摇太子的玉佩,便没有任何阻拦地进了府。到了正殿,便见着匆忙走出来的李祀。
宋熙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狐疑地盯着他道:“我们是不是有好多话没说清楚!”
李祀看着手中的案件簿,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道:“你觉得在这种地方说合适么?”说着,才收起手中的东西,抬头看着她礼貌一笑,小声道:“皇婶?”
他笑起来带着阳光般的暖意,只是这一幕格外熟悉,她好像在哪看过一般,竟有一瞬愣神。
“你怎么来了?”忽地身后传来一个冷漠而熟悉的声音。
宋熙眉睑落下,讪讪地转过身,仰起头傲娇地看着李恒,应道:“太子许我来的,我自然是能来的!”李祀见状,话也没再多说,绕过俩人匆匆走去。
“你一个女子,想当官?”李恒满脸冷漠,眼中却闪过一丝狐疑,他以为她只是玩心所至,他再吓吓她做个看门将,她就不会再来了,结果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站在他面前,昂首挺胸地望着自己,理所当然道:“这位王爷,我虽娘了点,但我是宋公子,太子批准我做官了!”她嬉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玉佩,一脸的得意洋洋。
李恒睥睨着她,她那副俏皮的脸上,带着一丝嚣张,一丝玩世不恭,是世间女子少有的张扬模样。
“想做司阍,我自然是不能拦着你。”李恒收起视线冷漠道,话音一落便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大殿。
宋熙冲着他的背影白了白眼,最终,也没能逃过守大门的命运。
她一身铠甲驻守在大理寺门口,那铠甲和头盔有一个她那么重,腰间还要挎着大刀,烈日炎炎下,她一会扶一下滑下来的头盔,一会擦一下额头的汗。恍惚中,只觉得自己是来受惩罚的,哪里是看大门的。
李允听李祀说宋熙去了大理寺任职,便来了兴致,骑马奔来。到了大理寺前,他还没下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宋熙,他一挑眉,爽朗的笑道:“原来你说的当官,就是当个司阍?”
宋熙支起挡住双眼的头盔,倦意的眯着眼看着他,不善道:“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笑笑就赶紧消失!”
他见她不开心,便也没了兴致,驱马上前,离她近些问道:“是十五叔让你做的?”
宋熙咬了咬牙,“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李允眉头一锁,方想起她不是别人,是十五叔的妾侍,便咽了本想说的话,道:“本王就是路过,天气炎热,宋公子还是别在这坚持了,早些回家歇息岂不是美哉。”话毕,便调转了马头,头也不回地驱马而走。
每次提起宋熙,他似乎总能忘记她的身份,而本能地想靠近她,可是一靠近,便又知不该如此。他仿佛胸口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长叹一声,自嘲道:“不过是一个女子,比她漂亮的这天底下多得事。”说完便直奔花楼。
就这样,宋熙一站就是七天,开始还觉得体力不支,现在站起来毫不费力,觉得提刀的手也多了些力气。午时便和着一群粗犷的士兵们抢饭吃,完全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模样。
李恒本以为她站两天就会娇滴滴的吵着回家,却不想她居然能坚持下来,站在饭堂门口看着她和一帮男人抢饭抢得那么欢快,不禁怀疑她可能真的是个男人。
下午李恒要出府,将将迈出门槛,便俯瞰着宋熙,见她那精神十足的模样,他觉得她可能会一直站到底,思忖了一下,冷漠道:“你为何要坚持至此?”
宋熙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小的需要银两。”
李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七天没白站,规矩倒是学了不少,“你要钱做什么?”
宋熙抬起头,极其认真地看着他道:“为了以后能远走高飞。”
李恒顿了一下,她的野心与她人一样,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你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宋熙觉得他的想法甚是可笑,嘴角一扬道:“当然是想去哪,就能去哪,这与我是不是女子无关。”
他睥睨着她,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清亮无比,没有世人对现实的麻木,而是充满了期待和向往。多年以后,他再想起她这双眼,方知她说的都是真的。
李恒阔步走去,淡淡道:“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做司阍了,跟着本王走。”
宋熙立刻双眼放光地追上他,问道:“我是升官了吗?”
“你不是只想要钱么!我给你双倍的月俸,至于官职么!没有!”李恒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淡淡道。
她听着,眼珠一转,一拳捶手心定道:“一言为定!”
李恒看着她那天真的模样,转身继续走去,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