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瑟眼睑低垂了下来,低声道:“臣妾代渤海族人多谢陛下。”耶律大石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月亮越来越高,悬在了中天,御账中的灯火一直亮着。
隔着一道宫墙,远处,萧皇后鸾帐中同样红烛高烧,萧皇后站在大帐中央,周围全是心腹宫女。她全失了往常雍容贤淑的仪态,冷冷问道:“那个狐媚子还没有出来么?”一个得宠的宫女怯生生道:“奴婢适才偷偷去瞧,贵妃娘娘的随从还在御账外候着。”她话音刚落,萧皇后脸色一沉,喝问道:“那是刚才,现在呢?”底下的宫女战战兢兢地都不敢答话,萧皇后厉声道:“去御账外面守着,什么时候狐媚子出来了,什么时候滚回来禀报。”
那宫女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萧皇后发过了脾气,这才软软地坐在床榻上,“这个祸乱朝政的狐狸精,为了她的女婿能篡夺皇后,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陛下如此英明,居然也受了她的媚惑。”皇后想到此处,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若非帐中还有不少下人,只怕泪珠已经掉落下来。
月至中天,汴梁垂拱殿中,皇帝赵柯颇为疲惫地***了***太阳穴,他抬头望了望外面,问旁边太监道:“陈御史还没有回去么?”他看了看左手的衣袖,不禁苦笑了一声。昨天陈东居然胆敢拉着皇帝衣袖不让退朝,今日又守在宫中偏殿非要觐见。
因为东南人多地少,流民日增。襄阳行营都部署王彦上奏,正因为这些流民对朝廷心怀怨恨,又被方腊余党利用,江南的民乱方才难以完全平定。王彦的奏折称南海外有大片膏腴土地,建议朝廷组织流民赴海外垦荒屯田,既能开疆拓土,又对方腊余党来个釜底抽薪。
兹事体大,赵柯举棋不定,于是召集重臣在内廷商议此事。丞相赵质夫认为这是劳民伤财之举,而监察御史陈东则极为赞成,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赵柯不是个好事之君,原想以休息为名,暂且不提此事,让这两个朝廷重臣都有个转圜的余地。谁知陈东居然不领情,非要强行推动拓海之事,情绪激动之下,居然死死拽着赵柯龙袍的袖子,不让他摆驾后宫。赵质夫当场斥责陈东欺君,陈东虽然口称死罪,实则毫不相让。赵柯素称优容纳谏,自然不可能为此事怪罪于他,心里却有些不太舒服。
号称朝中忠直第一的陈御史居然在偏殿里整整候了一天,连中午赵柯特意命太监送去的糕饼,他也一口未动,想到此处,赵柯昨日心头之气也消解了大半,甚至有些打动。“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直臣啊,”赵柯心中叹道,又有些欣慰地想,“国有直臣,朕也算的是个贤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