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里面冷的紧,再说又不打仗了,说不定来年春天就招安了。”宋邦元是开化乡人,和商登松年龄相仿,早年还是同窗,革命军一到严州的时候,两人为革命鼓舞,都投了军,但进来之后发现和新民丛报上梁任公说的不一样。平等自由无处体现,加上生活日益困苦,他便想回家了。
“邦元,现在军中正在整肃。你这要是一走,铁定会说满清的探子。不能走啊。再说你没看文件吗,上面都说了,要和满人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你怎么……”商登松刚才被张承樾吓唬了一回,现在说话脑子都还是想不出来词。
“自古反贼都是说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可越是这么说,降的就是越快。呵呵,”宋邦元说到这里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笑道:“今日终于见到那个杨竟成的文章了,真是粗俗的很。怕他是连开蒙都没有过,满篇白话,真不知道蔡元培、章炳麟怎么奉他坐了领袖?他能成为领袖,那全天下的识字都是领袖了。”
“你……”说着回家的事情,却不想宋邦元居然开始调侃起杨竟成来了。他正头痛的时候,却不想宋邦元一拱手道:“登松兄精神不济,还是先安歇吧,小弟已经有脱身妙计,就先告辞了。”说罢便返身去了。
宋邦元走后好一会商登松才回过神来,他已经不再为宋邦元之事劳神了,只想着应该怎么写自述。一万言可不是小数,他不由得又会议到张承樾说的那几个东西,思想转变、为什么参加革命、家庭情况、个人履历……这根本就不是自述,完全是自传啊。
凝望着桌子前贴着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对联良久,商登松最后凝神憋气,提笔从家谱开始写起。只待一叠草纸写完,这家庭情况才告一段落,而后则写自己的少时诸事,不过写到少时同窗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眼见开饭的时候到了,他便搁了笔,前去伙房领饭,不过他刚出门,却见两个红袖标走上前来,看着他道:“是商登松同志吗?”
商登松想说话不知道怎么嘴里吐不出声,最后只是点头,红袖标里面一个黑脸的道:“商登松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问题要找你调查。”
军中的宪兵不光干部怕,士兵也怕,商登松更是怕,他连咳了几次嗓子,这才用变着声调子说道:“我……我没犯什么事啊。”
“是没什么事,只是调查一下。”黑脸汉子说道,可他越是这样的说,商登松心里就是越慌,他曾经听一个干部说过,宪兵越是说没事,那事情就越是大。他下意识后退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宪兵把他手臂抓住了,只好边推着他往一边走去。
商登松急道:“我…张政委…张政委,他,他还要我写……”
“老实点!”另外一个宪兵明显不像黑脸汉子那么客气,手上一用力,差一点就把他拖倒在地,此时正是领饭时间,三个人拉拉扯扯很是引旁人注意,商登松甚至看到那些人里面有几个相熟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下血就涌到了头上,低着头顺着宪兵走了。
商登松贝带到宪兵处之后并没有完全过堂,虽然有晾他一晾的意思,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最近抓的人太多了,在军中的整肃之前,政务部门的整肃早就开始了,各自揭发之后,侦探嫌疑的、对革命不坚定的、常常说怪话的、不服从上级命令的,都被抓了过来,宪兵处连夜开审,可近百个人过一遍堂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商登松被关起来不久,他被抓的事情就转到了张承樾那边。“他怎么进去了?”张承樾问道,他记得这个商登松刚刚谈话过,一时还没有抓的必要啊。
“是宋邦元的案子牵连到了他。”宪兵处的陈万有说道,他是张承樾手下的老人了,东北那时候就是张承樾的部下,也是浙江人。
“哦。”宋邦元的案子张承樾知道,这个宋邦元应该算个革命意志薄弱者,之前闹着要回家,现在呢,慌说父亲病了,要回家尽孝,他大概是想以孝义来说事,希望部队能放他回家,却不想他家住在县城里,认识他的人有不少,立马就把这个谎言给揭穿了。在如今的整肃形式下,政务部立即把事情通知给了宪兵处,宪兵把他带到牢里严审之后,事情都交代的很清楚,走之前见商登松的事情也说了。所以宪兵处才会把他带走。
“是不是要放了?”陈万有问道。他知道这个商登松张承樾一直很关注,而关注他则是因为他的家族影响甚大。
“不。”张承樾摇头道,“既然抓了,那就审一审。这个人和宋邦元一样,革命信念都不坚定。坐一坐班房也好,不要伤着了就行。”
“明白了。”陈万有点头道。
商登松是在次日清早提审的,审讯人员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他吓坏了。“宋邦元已经承认了,他去年去过杭州,和满人有勾结,做了满清的探子,你也在他的介绍下成了满清的侦探,你老实交代吧,你到底给满清传了多少情报?”
商登松一醒来听到就是这个消息。顿时吓傻了,他半天才挥着手急道:“我不是!我不是!”
“什么你不是啊,人家都已经招了,你快点承认吧。坦白从宽。”审讯人员早就把他看作是满清的探子了,言语中很是鄙夷。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商登松脸色发白。心中更急。“我都没有去过杭州。”
“宋邦元已经说了,你在他的介绍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