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病房的江源达,对弟弟道:
“该去店里去店里吧,那查房医生说,主治医生在手术台上呢,等他下来的,我再问问情况,你们去忙。”
又回头冲李文慧说:“弟妹也走吧,这都有工作的,源芳,跟弟妹回去,你去给爹张罗饭,看看有啥需要的拿过来,再做点儿软和顺口的,晚上就别折腾弟妹再来了,浩浩小,家里没人不行。”
就这样,江源达几句话,就给弟弟妹妹都打走了。
跟江老爷子一个病房的患者打听道:“这是你大儿子?”
“嗯,大儿子。”老爷子终于有点笑脸了,笑着叹道:“岁数大,不中用,他才下火车,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客套完两句,江老爷子看到江源达正忙乎给手机充电,他就试着坐起身。
江源达以为老爹是要上厕所,手机扔窗台上,刚要过去扶,结果老爷子伸长胳膊探床上。
“你要拿啥?”
江老爷子费劲巴拉拿出两个香蕉:“给,吃吧。”
“我不饿。”
“不饿也吃,再喝点儿热乎水。”
当父亲的,嘴上不说不说,江老爷子还是心疼了,大儿子瘦这样,嘴上还长了燎泡。
扒开香蕉皮递过去。
老爷子又不习惯说些关心话,以至于张嘴就打听道:
“那源景媳妇,她着急忙慌的,是为管你要钱吧?”
江源达咬了口香蕉,意思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
也没管是谁的茶杯,端过来就小口抿着,缓解胃痛。
闻言,吹着水杯里的热气,头都没抬道:“您就别管了,正常。”
江老爷子替大儿子委屈:“唉,正常啥啊,养仨孩子,啥费用都你掏,倒是给他们都惯的习惯了,伸手接钱,脸不红不白的。”
江源达笑着哄老爹:
“瞧您说那话,那咋的?
因为仨瓜俩枣的算计啊,因为谁多掏少拿的,我们再打翻天,您就高兴了?
最起码这样少了琐碎,我省心。
我有那省心的时间,干点别的也就挣出来了。
抠抠嗖嗖算计,我冲外人使,跟他们一样的干啥,亲弟弟、亲妹妹。
您和娘吃喝拉撒睡,那钱也总得有人掏不是?”
江老爷子摇摇头:“话不是那么说。”
“爹,您老这样,心太重,呵,您就想,钱是王八蛋,我挣钱不给您花给谁花,我能挣,啊?”
江老爷子看向大儿子,一想到昨天那闹剧,强忍下心酸,点点头:“得亏你有本事,要不然咱家更得乱套,源达?”
“嗯?”
“这些年,你咋样,单说,孝顺的其实是你媳妇,你明不明白?”
江源达立刻舔了舔唇上的火泡,这回他连热水都喝不进去了,瞬间心堵。
咋不明白?
有些事,就好像天天瞎忙,忙的都忘记琢磨了。
都说家和万事兴。
苏玉芹要不是个老实的,就这给老人治病掏钱方面,全他一人掏了,哪个做媳妇的能甘心?
尤其是过去他娘还活着时,那时候还没富裕。
江源达被他爹这一句话提醒的,此刻犹如历历往事浮眼前。
那时候,在市里刚买完房子,又上货,手里钱早就花空了,钱死活倒不开。
困顿到什么程度呢?女儿得吃控制热惊厥的药,亲娘又一场病得治疗,几下子赶到一起。
他家男男抱着他大腿说:“爸爸,我想要红色小皮鞋”,他都得嗯嗯答应,往后拖。
后来,他母亲的治疗费,是他管人借的钱。
当年、那时候,现在想想,他就已经开始充大头了。
他一哄苏玉芹,说弟弟妹妹没有,还不如咱呢,咱管咋地,等这批货卖了,就有钱了,苏玉芹听完就憨厚点头,说行,挣了钱先还人家,然后他俩就一起攒。
不像现在咋花,都像是花不穷似的。
你说那年月,怎么就能过的那么热乎?
江老爷子现大儿子忽然不吭声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啥了,嘱咐道:
“源达,你得惜福,要念着点你媳妇的好。
看到你妹妹和浩浩他妈了吧?
你看看那俩哪个是省心的?
你妹妹啊,那也就是你妹妹吧。
要是你媳妇成她那样的,你再试试?你一天得气疯,还挣钱呢。
唉,浩浩他妈呢,是一天就嘴好,给你弟弟哄的。
按理我这个当公公的,不该这么说话。
可刚刚在屋里,源景那么说让她回家给你做饭,她答应的好,转头出去,我都不用问,猜都能猜到。
是要钱去了吧,你又多给了吧?
这都手心冲上,管你要习惯了,你弟弟啊,那个没出息的,一天瞎咋呼,要么就动手,是打给我看吶!”
“爹”,江源达听着都犯愁。
但他目前这情况,真给父亲接不走。
怕父亲到了他那,会气的更完了。
毕竟,苏玉芹以前跟他是热热乎乎的一颗心,这要换做几个月前……他现在就能给老父亲拉走,在这看啥病,去他那。
可现在,苏玉芹对他……
江源达装作若无其事,只能劝道:“爹,别和他们一样的,你就该吃吃你的,愿意听、听两句,不愿意转头就出门溜达,一家一个过法。”
老爷子点头答应:
“是啊,我可不就这么劝自己的,源芳那,我不稀得说,源景我也不管,他们就成这样了。
话说回来,管了又有啥用?没人听我的,还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