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芹一脸怔愣地看她家房门:
闺女反锁门了,是为防她?
……
狭窄黑暗、被遮的密不透风的储物间里,地上摆放着三个脸盆,盆里有水有溶液。
破旧的架子上还摆放着仨闹钟,屋里拉着一根长绳。
屋里的江男正在冲卷,她把胶卷倒回来才打开相机片仓。
而地上的脸盆被她当显影罐用了。
只看她在闹钟的提醒下,一会儿用温度计量量,一会儿举起来看看。
她又用镊子夹着胶片放入显影液里,边搅动边默数十秒钟,蹲在那等了一分钟后继续搅动,一次次像重复机械动作般。
几次三番下来,七八分钟后她准备冲洗了,放入定影液等待。
水洗、晾干、拿长尾夹将照片一张张夹在了绳子上时,她抿紧唇。
不知那些影像在相纸上慢慢浮现时,会是什么样。
不知她那位父亲大人,当看到这些由女儿亲自洗出来的照片时,会是什么反应。
从天还有点儿亮,直折腾到天黑透了,江男才出现在客厅,重新穿好了棉服:“妈,我出去一趟。”
苏玉芹先是看了眼储物间门上的锁头,接着才抬头看闺女,表情有些复杂:“这么晚了,又干啥去啊?”
江男咬了咬牙,回道:“跟我爸约好了。”
“啊?”这回苏玉芹表情正常了,她挺惊讶:“你爸晚上不是请人吃饭?叫你啦?啥前儿跟你说的?”
“说给我吃点儿好的。妈我走了。”
江男含糊着赶紧换鞋开门,身后是苏玉芹碎碎念的嘱咐声:“那你打车,听见没有?知道哪个饭店不啊?你这孩子,倒是先给你爸打个电话再出门啊。”又小小声嘀咕了句:咋没叫我一声呢,啥时候的事儿?
出了小区的江男,伸手拦住出租车,报上地点,她准备再次返回秦雪莲那。
依旧是那条后街小巷,可这次江男是用钥匙打开了后门。
她看了眼窗帘后面那影影绰绰的身影,钻进了仓房,扛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塑料模特,又强迫症一般还用眼神扫了扫院落,目测丈量了下正中间的位置,才将模特摆好。
她倒退出这里,在要关好门时,掏出个大石块。
就在江男准备砸出个动静引出秦雪莲,一歪头就看到两手插在棉袄袖子里的哑婆婆。
老太太左右观察了下,才走上前。
又像白天一样对江男摇了摇头。又像白天一样,用温热的手给江男拉进了她家。
江男看了眼偌大的房子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她明白了,哑婆婆是一个人住。
“奶奶,一会儿那院儿乱喊乱叫的,您别怕。就是警察来了……”
老太太急摆手,还先一步给搬出了凳子。意思是孩子你扔吧,奶不怕。
一个大石块砸在了隔壁的窗户上。
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音里,夹杂着秦雪莲连声尖利地“谁啊?谁!”随后是开门声,然后是女人似喊破天际的尖叫声:
“啊!!!”
她只喊了这一嗓子后,就像失声了般,就像失去了全身力气般,腿软地摔倒在门槛上。
秦雪莲感觉自己头皮在麻,浑身的汗毛也全都倒竖了起来。
因为院子正中间,那里好像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整齐的寿衣,没有眉毛却有着鲜红鲜红的唇,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伸着手,正指着她。
而此时,江男已经郑重的对哑婆婆鞠了一躬后,消失在夜色中了。
……
江源达接到闺女的电话很高兴。
正好酒局散了,感谢话说差不多了,他也着急回家和闺女媳妇显摆呢,结果没想到闺女找他。
开车去往约定好的公园时,江源达是有点儿纳闷的,但喜悦还是大于了其他感受。
因为闺女电话里说:“我有话想对你说,但不想告诉我妈。”
啥悄悄话呢?能对爹说、不对妈说的?
对喽,前些天,他爷俩也算有了小秘密,他帮闺女出头打那帮小兔崽子了。孩子要彻底地和他诉苦?还是啥?
反正甭管是啥事儿,都有爸呢。
到了指定地点,江源达一眼就望到了路灯下笔直站在那的闺女,撂下车窗喊道:
“男男?啥时候到的?爸不是让你去街边奶茶店等会儿嘛。快,上车,外头冷。”
“你下来。”
“车上说,你这孩子,不听话。”
“你下不下来?”
“好好好。”
江源达下车前,还不忘把副驾驶上的档案袋带着。刚走到江男跟前儿,就现闺女皱眉头嫌弃他身上有酒味了。
他喝了些酒,表现比往常略显兴奋,不但没说我这是为了谁啊,倒笑呵呵有些讨好地递过去道:
“看看,是啥?德强啊姑娘,爸喝点儿酒就喝点儿酒呗,你皱啥眉头。高兴不?意不意外?赶明你跟那任子滔一块堆儿上学了。”
没有等到女儿爱夸赞的那句“我爸最好了”,江源达心里有点儿不好受。长大了是不行,小棉袄漏风,没小时候可爱。
唉,关键是不夸就不夸吧,那怎么还板个小脸儿不说话。
“咋了?咱家生啥事儿了?你那傻舅舅惹祸啦?”
江男笑了。
江源达松了口气,看来家里没大事儿。
可这口气还没松彻底时,江男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说完递过去一沓照片。
江源达在接过之前,还疑惑地扫了眼女儿的脸。这才用微微倾斜的角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