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属关系很奇特,至少中国国情如此。
奇特到古稀之年的老人讲不清,小孩子也不懂,怎么就有那么多烦人的亲属关系?
一家三口,只管自家事不好吗?
但是等小孩子们长大了,倒是一代又一代循环成又讲不清。
有时候,明明和走得近的朋友,哪怕是近邻,走动的更紧密,平日里和朋友请客吃饭大手大脚,就算是需要帮忙有金钱往来,无论是借出还是往里借,也总觉得和朋友开口更近便。
倒是和亲属间算的更仔细。
我家孩子结婚随礼多少钱,等到你家,那我该还多少,以及借给亲属钱,最后方不方便要回,等等。
看起来朋友之间的关系更瓷实。
然而,真的瓷实吗?
事实上被朋友伤一次,就能交恶,就能再不联系,但是亲属间哪怕是破口大骂到打交手了,大多数还会有联络。
至少过年过节见面,双方就会像失忆一样不提,还会一场酒喝下来,仍然感觉很亲。
所以说,谁能说得清呢?反正江男是说不清。
江男和江源景之前在电话里大吵起来,但是等这一次来了大庆,敲开门那一瞬,一见到江源景,她就很老实地说:“老叔,我来看爷爷了。”
而江源景是用很奇怪的语气问道:“就你自己来的?那咋不给我打电话接你呢。”
“接啥接,我又不是小孩。”心想:看来,老叔还是那个亲老叔。
然后江源景当天晚上回家就拎回菜了。
要知道他平日里很少往家里买吃喝,惹得婶子李文慧瞪了他好几眼,小声挑理问道:
“你可真行,我外甥女在这呆半个月了,你啥也没买过,你侄女一来,这又是酱骨头又是酱猪蹄的,你倒是真知道你侄女爱吃啥啊!”
江源景用一副很平常的语气回答道:“竟挑歪理,你外甥女想吃啥,你就给买呗,我又没拦着你。男男一年能端咱家几回饭碗?我买点吃喝咋的了?再说今天是路过熟食店,买回来大伙吃,跟我侄女来不来有啥关系。”
借口和理由很多,但仍然暴露了叔叔挺疼侄女的。
再看此时,瓢泼大雨中。
“老叔?!”
是江男率先现的江源景,她赶紧跳起脚冲面包车挥了挥手。
江源景听到侄女那一嗓子,顾不上心酸儿子了,倒是在下车前使劲一拍脑门,骂自己:瞧这脑袋,接人忘带雨伞了。
高大壮实的男人,几个箭步跑了过来,他在雨中喊道:“都上车,快。”
又弯腰用整个身体罩住江浩,似是想给胖儿子遮住风挡住雨,只不过看到西瓜皮就来气。
“虎哇?顶这玩应!”
雨水顺着他头顶脸颊哗哗往下流。
江浩在江源景怀里扬起小脑袋瓜,本来被浇的都蔫头耷脑了,一看见爸爸来了有了精神头,没心没肺咧嘴一乐道:“爸,这玩应真好使。”
好使个屁,缺心眼。
江源景摘掉儿子脑袋上的西瓜皮就给扔一边去了,西瓜皮立刻掉地上摔两瓣,同时呵斥道:“快跑,儿子。”
江浩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刻闷头嗖嗖嗖就跑到了面包车上。
与此同时,江男拿着雨伞也给江老爷子送到道边的车上了,给爷爷送上车,她就反身回来。
她得和叔叔同舟共济,得和叔叔一起争分夺秒收拾渔具、鱼桶和包,不要的都扔了,必须得要的,抱着就往面包车上送。
雨伞张牙舞爪的倒在地上,雨水顺着江男的马尾辫往下直滴答水。
车上的老爷子扒在车窗上望啊望,心疼了,他跃跃欲试要下车,把孙女换回来,他去收拾东西,或者就儿子一个人收拾呗,给孙女拽回来:“男男吶?快回来。”
老爷子说着话就将面包车门给拉开了。
江源景闻声扭头看过去,赶紧在磅礴大雨中急到不停摆手:“爹,别添乱,不准下车!”
喊完这句,才现侄女一直在跟他一起收拾呢。
眼神扫向不远处的大侄女,眼前的大雨让江源景有点看不清,双手撸了把脸再一看:他滴滴亲的大侄女啊喂,此时被浇的跟落汤鸡似的,也心疼哥哥家孩子了。
江源景跑过去拽住江男道:“都不要了,不要,走,跟老叔上车!”
面包车驶离。
大柳树下的摊子,一个小时前还很温馨,像在海边度假似的摆着各种吃吃喝喝,但此时却只剩下一片狼藉。
翠绿色的床单上,摆着好几个敞盖的水果盒子,里面还有没吃完的水果。
薯片也在地上堆着,有几瓶饮料没开封就扔在那里。
车里,江源景一边开车,一边拧眉问老爷子,语气急躁道:“爹啊,咋能拿这么多东西还能跑这么远!”
言外之意,您老是真能折腾啊,还带着俩孩子。
又气不顺继续问道:“我就想知道,你们是咋来的啊?打出租够鱼钱不?”
老爷子略显底气不足,回答儿子说:“那哪能打出租,出租车多贵,坐的那个啥,附近农村进城卖菜的三轮车。早上这村里人有几份去集市卖菜的,跑空车也是跑,给两块钱就给我们捎脚拉过来。”
江源景有点没听懂:“你们就坐在人家那菜车上?那这是下雨了,没下雨,我不来接你们咋回去啊?这地方,你想打出租车都打不着。”
“咱那不是还有夜市?这村里的妇女得一天两趟去城里。”
“行,你们真是……行。”
江源景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