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尧从无限的噩梦中醒来,受到年夫人和几个心腹的悉心照料。等她精神好些时,召见了章睿。一听说居然是专说中的巫蛊不禁吓了一跳。历史上那么多皇帝害怕巫蛊,杀了那么多人,但是恐怕只有她是真正经历过巫蛊的皇帝吧?
乌拉那拉氏是这个时空的天道的“亲生女儿”呀,都被天道无情地让她被自己的巫术反噬而灰飞烟灭了?
玉尧道:“其实,站在乌拉那拉氏的立场上,她也没错,如此下场,不禁令人唏嘘。”
章睿道:“天下间的博弈成王败寇,如此而已,你明白,还要玩这个游戏,她也明白,仍玩这个游戏。”
玉尧道:“我并不想她死,你知道吗?我对她没有私怨。”
“但是能拼了一切,以如此逆天的巫蛊来害你,可见她对你的怨气。”
“我仍数世记忆之人,且如今气数也成,以她一后院女子与我为敌不过飞蛾扑火,对她终究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我赢她算不得英雄,可惜她灰飞烟灭了,不然可做点事。”不灰飞烟灭,她还有灵魂,当年玉尧主宰这个时空后,可以给她好些的运气。
章睿却笑了笑,道:“小姐,世间哪有那么多公平?在满清,她当着四福晋,可有的人只能当奴婢。康熙当着皇帝,可有的穷人阉了去当太监。那么对奴婢和太监又公平吗?无数汉人平民的辛劳供养着乌拉那拉氏,那么对汉人平民公平吗?有人会因为他们那极其不幸的一生去补偿他们吗?没有。同是天下苍生,你又怎么能认为乌拉那拉氏必须要得到特别的更优惠的待遇呢?为什么她输了后就有特别的补偿呢?”
玉尧感觉进入一种玄妙境界,但灵台仍是不清明,道:“但到底是因为我的存在,令她疯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灰飞烟灭,这又太过了。”
章睿发现她似在悟道,不禁盘腿坐了下来,以醇厚包容的声音道:“万物之间常有联系,但没有决定性的联系,乌拉那拉氏的生死最主要是她自己的造成的,不是你造成的。即便她曾是气运之子,但她即生于世间后,那么她干什么、不干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包括她运气也是她自己,其实已与天道没有必然的关系,与你亦无关。路是自己选的,她也完全可以与你争霸天下,不敌时归顺于你也好,就如吕四娘的做法,也不为一条保注命数之道。她前头并非无路,不过是痴迷于小道、困于贪嗔怨妒情孽,不但走旁门左道还擅自触犯六界之禁忌,她仍是凡人之身,又有多少功德多少道行去抵消天罚?天道护她一时,但是她如此扶不起而自寻死路,天道并不会永远偏爱她。天道之所以为天道,是为‘天下之道’,‘天’之下有‘地’,所以也为‘天地之道’。天地广博而浩瀚,所以,天地博爱赐生万物却也放手了。天地赐予万物苍生之命,万物由生到死皆自有其发展。此间天道纵能偏爱一人一时,但岂能永远专注偏爱一人?若是专为一人不放手,那便困于微芥之地不能为浩瀚空间了,不浩瀚又何以为天?”
玉尧暗合记忆中的数世经历,有所领悟,幽幽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
章睿微笑包容,又道:“你修的是‘王霸之道,功德之道’恰得一个‘大’字。你一人之身,系中原天下万民之信仰,万民之安宁,历史之发展,滔滔洪流。天地间‘大’的到底是什么——既有空间之广,亦时间之长。万物以人为灵,人间‘王霸功德’之‘大’最合天地之‘大’,是为‘气数’,天道不能不认。”
玉尧道:“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于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章睿微笑,对上她一双清明的美目。
玉尧面容平和,又叹道:“天地仁厚生养万物,却不取亦不怜。但到底万物艰难,万物无常,也不独乌拉那拉氏。只是,生而为人,常有所思,今日乌拉那拉氏得到那样的下场,不知何日轮到我。轮到我时,天道也不会有情,我也无‘上诉’的机会,天道还是‘公平’的,大家都不过万物苍生一粟……”
章睿笑着点点头说:“悟透此‘道’,也是不易了。”
玉尧轻叹:“悟此‘大道’也仅令我真到未来一切都发生后能够释然。我常有感:春光虽美,悄然而逝;红颜倾城,朝夕白发;缘分又何尝不妙,却难留住……这都令我欢喜令我悲伤,我却也做不到无情呀!”
章睿心中一动,有些伤感,自己悟得透却真到当时只怕释然也做不到,他真越来越不像一个灵族了。
章睿忽问道:“小姐,你,还会转世吗?”
玉尧盘腿坐着,看向他,淡淡道:“会吧。”
章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我们以后也跟着你吧。”
玉尧也有些感慨,道:“我也不知道我会生在何方何时,并不是所有的地方,你们都能去的。况且,我最希望你们修成正果。”
章睿道:“我觉得当人也挺好的,你为帝,我为相,以凡人之身博得功德气数,我亦不想修太上无情道了。不然,前世主人放我自由,我不会选择仍留在‘器’中。”
玉尧却不禁一乐:“你身为灵族,想转修人间之道也是有趣。可是,连睿智如你都不知道你身为灵族怎么能成人,我一个凡人如何知道?”
章睿低下了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