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规没矩,从哪里学来的这小家子气的毛病!”王夫人斥道:“有话说话,一个一个的说,谁也别抢。到太夫人面前还敢张狂,是不想好了!?”
含沙射影,说是骂婆子,更像是在骂采薇。
萧宝信一张浩然正气脸。“三婶说的是。采薇已经说完了,那婆子,你有话尽管慢慢说,不要着急,也不用抢,有理不有声高。来,你和我说说,采薇说你背地里讲我坏话是怎么回事?都说了什么,我听听算不算得坏话。兴许采薇听差了,你俩对坏话的定义不同。”
若不是和她家夫人同一国的,采薇都要笑喷了。
以往她家夫人一双粉拳打天下,只当是鲁惯了,不成想到了谢家不能动不动亮拳头了,反倒显出她家夫人这张嘴皮子也是溜,可丝毫不比拳头弱。
“老奴可不曾说过夫人坏话,是这丫头攀污——老夫人,您管理府务从来明理直断,公平公正公开,可千万要给老奴作主啊。”
人家直接不和萧宝信瞎掰扯,直接转投王夫人怀抱。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假山后面好好的偷吃东西,我这丫环却忽然跳出来,二话不说把你打的头破血流,是这意思?”萧宝信笑问。
“我这丫环虽然憨,可不是个疯的。”
袁夫人淡淡地:“不说实话,拖出去先把十板子再说。”
她当家的时候一向纪律严明,立行禁止,当她是软和好说话,说出来的吗?铁腕治理出来的!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在她跟前从来不好使。有事儿说事儿,有话说话,撒泼打滚,装傻充愣的她统统打十板子再上前说话。
那婆子显然在那时候过过,立时激灵打了个寒颤。身体直往旁边缩,都快缩她闺女怀里去了。
“阿嫂,刑婆子是苦主,你是不是偏颇太过?”王夫人直言不讳,甭管袁夫人叫嚣,现在谢家就是她掌家。让这对婆媳抢去了主场那还了得?
“我是苦主。”采薇一本正经地冲王夫人方向转过去,呯的一声一头磕到地上。
“是我,我要告这一对母女背主!”
“啊?!”不止那婆子母女吓的魂飞魄散,连谢母等一干人也都吓了一跳,背地里还有这隐情?
正待听下去,便见采薇义正辞严地补充:“背地里说主人家的坏话!”
“……”背主是这个意思?王夫人额际隐隐作痛。
“采薇没读过几年书,就跟在我身边有样学样,却学了个四不像。”萧宝信忍住笑,严肃地咳了咳,“说你多少遍了,不要胡乱用词,背主是你那意思吗?既那婆子不肯说,你倒是说说,她口出何等恶言?”
采薇摇头:
“咱萧家的规矩,不能背地里议论主人家。即便是学那婆子说,也不能从奴婢嘴里说出来,这是犯上。”
“你又不说,刑婆子又说没有,所以,你到底是要怎样?”王夫人不耐烦,直接冲萧宝信说话了:“宝信,偏袒丫环不是这么偏袒的。有错就得罚,让她们狗仗人势那还了得?”
“我没说谎,只是规矩不允许我说。”采薇瞥了那婆子一眼,指着她的鼻子道:“她还说——不要让这小丫环惦记三老爷,说三夫人您不是好相与的,还说三夫人肚子不争气,可妒性却大,以前没少折腾那些爬床的,不少都发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王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住口!”
萧宝信是主子,她是跟她们一样的下人啊,说萧宝信说不得,到她这里倒跟顺口溜似的出溜的倒快。
可是到底是听进去了,看着婆子母女的眼里就有了冷色。
萧家带进来这丫环进门也才四天,说出来的这些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听出来的。那婆子三代在谢家为奴,根底虽清白,却也是将大家族这些底子摸的门儿清。
这话要说不是那婆子说出来的,她都不信!
但这采薇也是个可恶的,在三房头里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只追着婆子骂,也没骂出个子午卯酉。若蹦出现场的哪怕支言片语,她都不至于把事闹大到易安堂来,当众丢脸。
要说采薇这丫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这里面少不得萧宝信在耍阴谋诡计,摆明是冲她来的。
怎么,才嫁进谢家,听老太太说了句以后让她掌中馈的话,心就活了,现在就打起主意来?
“好个背后犯上的奴才,居然还敢在此狡辩——你不说是么,来人,拖出去给我重打二十杖,全家赶出谢家!”王夫人怒不可遏,这不止是打脸,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脸上了,根本连审都不用审,直接就给定案了。
“夫人饶命啊,夫人——”婆子吓的魂飞魄散,全家赶出去谢家,都不用打她那二十杖,她家汉子就得活活把她打死啊。
“老太太!太夫人,您老慈悲,求您饶老奴一家人,是老奴的过错,嘴下不积德,可与我家那汉子和儿子不相干的。您只管重罚老奴,要了老奴这条命都行,可千万饶了老奴家人啊——”
谢母一摆手,那婆子也不敢再喊,只一个劲儿往地上磕头,哐哐作响。
“就照老三媳妇的意思办吧。”
“等等。”萧宝信突然起身,冲着谢母躬身福礼,“祖母,按说祖母和三婶下了令,我不好置喙,但这里面夹着我陪嫁过来的丫环,这事儿可得说清了,不然谁都以为我们嚣张跋扈,欺负下人就不好了。”
“我且来问你,刑婆子。”她朗声道:“你那脑袋是哪个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