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不是没听过传闻,不过跟没听过一样,依然故我。
他自己是不怕别人这样认为的,坦坦荡荡无所谓,可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连否认都不敢。
将安吉公主贬为益阳县主,谢显还是很满意的,这处罚不谓不重,还让她在刘贵庙里清修,那就是从银钱与脸面方面重重制约。
玉衡帝爱重刘贵妃,城里建的刘贵妃庙也是极尽奢华,派着宫里的老太监老宫女给看管,规矩也是极严的,不比城外的尼姑庵里能让益阳县主胡作非为,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
永平帝又怕老太监老宫女看管不住,便从宫里退下来尚仪局管规矩、惩戒的司正给找出来,放到刘贵妃庙里养老。
临走时还特地嘱咐她,无论是她还是原来的太监和宫女,乃至益阳县主,尤其是益阳县主是清修去的。既要清修就要规规矩矩的,不来宫里达官贵人那一套。
就怕这些个宫人们跪的久了,不会站。
把益阳公主放到里面,他们自动自发就干起了奴才的话,伺候上了人。
永平帝怕不把话给说开了,他们还当让他们去服侍益阳县主,把益阳县主给供起来呢。
那司正眼瞅着快五十了,从小在宫中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不会这点儿眼色都看不出来。皇上话里透着音,她再听不出来都白活这么大的岁数。
这哪里是让她去贵妃庙清修,是让她去盯着益阳县主啊。
说苛待益阳县主吧,她不敢明确这么保证,但皇帝说来说去可不就这意思。
多大点儿事还亲自把她叫来吩咐,这是生怕她领会错了,让益阳县主过的太潇洒啊。
司正领命:“老奴已经离宫,本想安度晚年,若能去贵妃庙里伺侯贵妃,那是几生修来的福分。既然陛下信得过老奴,老奴自然严于律己,严以待人,不敢乱了庙里清静之风,定当好生管理庙中事务,和人。”
这话说的通透,永平帝美滋滋地把人打发走了,自然没忘了赏银。
司正:这是说到皇帝心缝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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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公主的处置算是告一段落,萧宝信这里算是炸开了锅。
难得褚令姿和王蔷都赶到了谢府。
她们在后宅,收到风声晚些,才知道萧宝信在路上让安吉公主给冲撞了,好在当时传到她们耳朵里已经过去了两天,知道她是没甚大碍。
不过几个人的交情摆在这里,出了这事儿就坐不住了。
若在平日里她们不至于坐立不安,有人冲撞了萧宝信,那只能是那人倒霉,萧宝信不给冲撞回去算她们输。可问题就出在萧宝信现在有了身孕,那是冲不得撞不得的。
哪怕知道传话的说没事,在家将养,她们仍是不放心。
好在褚谢两家交好,褚令姿亲娘正是袁夫人的亲妹妹,虽然拘着褚令姿,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至于不近人情,到底把她给放出来了。
褚令姿原本还提心吊胆的,看着萧宝信红光满面的样子就把心放肚子里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福大命大的。”她笑的肆意,“现在整个建康城都知道安吉公主——不对,现在应该称益阳县主了,都知道她对上你都吃瘪了,以后再没人敢在你面前吆五喝六了。”
王蔷只在旁边笑。
“也不知是谁听到了风声,一宿都没睡好觉,今天起来脸都浮肿了,跟个肉包子似的。”
现在也还看得出来褚令姿的脸比往日的确圆了一圈。
谢婉上手轻轻掐了一把:“我说怎么比平日胖了,原来如此,快,来让我上手给你把水挤挤。”
褚令姿越躲,谢婉就越往上扑,两人没一会儿就滚到了一处。
把萧宝信给吓的,连忙从榻上下来,别没让益阳县主把她撞着,再毁在这俩小娘子疯玩上,那可是阴沟里翻船。
“你们小心着些!”王蔷扶萧宝信一旁坐下,“快离他们远些,这俩人聚到一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明明分开都是安静的小娘子,偏凑到一处就天雷勾地火了。”
萧宝信笑:“那可得远着些,雷别劈着咱俩。”
两人相视一笑。
王蔷看着,心生感慨,她们都是家中的嫡女,在家人手掌心里娇养大的。未出阁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娘子,天下最大的事儿也就是出门没有衬头的衣裳,和哪家不对付的小娘子又碰到一处,掐在一起。
可是嫁了人,到了婆家才知道,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和复杂的婆家关系相比,以前的日子堪称神仙一般。
‘好难哪。’
萧宝信看了她一眼,王蔷一向心思重,只要她不想让人知道,在她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心事。
“十五娘……”
王蔷微笑着看向她。
倒将萧宝信要说出口的话生生给看回了大半,半晌才坦然道:“我不知你在婆家过的可还好。但是谢家是你外家,永远站在你这边,若然有人欺负你,我们谢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也知道,现在玄晖在朝中的地位,谢家的声望。”
“但凡有人敢欺负你,就是欺负谢家,你可不能一味的忍。说句不好听的,褚四郎没了,你守在褚家是义,可如果他们先不义,咱们就回谢家来!”
“谢家养你!”
这话别人说都没有萧宝信这么仗义,谁都知道她在谢显面前那是说一不二的。
她的话的确能代表得了谢显。
而谢显代表整个儿谢家。
王蔷听了好悬没忍住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