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怔之后,就是怒极反笑,“你可知道你弟弟干了什么?”
别说,她还真好奇,今晚正因主帐议事,她才灵光一现想到放火烧营,毕竟连队率都要参与的会议,显然屯长军侯司马校尉尽聚集此。任她外面怎么闹,都没人能定下罪来!可另一方面,守卫必定森严,她知那小子摸爬滚打心思和手段尽是过人,可到底怎么办到的,却是猜不出了。
好奇归好奇,文初却不接这话茬。
将军又是一拍桌,“伪装鞑子细作,可知这是何罪?”
干的漂亮!文初心下叫好,面儿上十分之虚心,“舍弟年少无知,一腔爱兄之心可鉴日月,错就错在小人教唆。”一顿,抬眼瞄他,“小人多领十军棍?”
伪装细作,惊扰上官议事,这等斩首之罪她竟一个年少无知想给糊弄过去?将军瞪了半天眼,被这混不吝的回话气的太阳穴鼓鼓跳,再不想看她那张嬉皮笑脸的德行!
一挥手,赶苍蝇般,“滚出去!”
文初麻溜地就就滚出了营帐,在毛小哥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乐呵呵地跑了……
她却没想到,乐极就要生悲。
刚到了楚兮的营帐外头,后头毛小哥又气喘吁吁地追了来,“传将军话,念楚兮年少,受人教唆,兼之救兄心切,处五十军棍,从轻发落;楚问教唆他人,罪加一等,然自请加刑,便以十棍戒之,合共六十军棍,即刻领罚!”
文初:“……”
脖子是结实了,身上却要开花了。
*
“那两个小子,可领了军棍?”
将军边问,边被勤务兵侍候着穿上军服,卯时起身,已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是,卑职压着他们去的,将军……”毛小哥给他理着衣襟,不解道:“您对楚家兄弟俩,似乎特别的不同。”跟了将军整整五年,还没见有谁能在他连连拍完桌子之后,还囫囵着出来的。
“那小子不错。”将军也不瞒他,语气有些爱才,又有些可惜,“就是玉不琢不成器啊。”正是用人的时候,难得见到胆识和魄力都合他心意的兵,跟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就是这性子啊,“行高而不回,言危而不逊,我给她取字不回,但愿那小子明白我的意思。”
“楚小弟是聪明人,定不负将军厚望的。”
“小弟?”将军冷哼一声,“就监个刑的功夫,倒让她忽悠出交情来了!说说,军法部的事儿。”
毛小哥挠挠头,憨厚道:“是,楚小……楚问!楚问真是条汉子,六十军棍打下来,没哭也没叫。打到后头,军法部的人都服了!整个后背上皮粘着肉,肉粘着衣裳,血肉模糊的,她硬是撑着走出刑帐的!”
“怎的还有衣裳?”
“说是有道士提点的,她命中带煞,自小得当闺女养到弱冠,便穿着衣裳打了。”
“嗤,就这小子幺蛾子多。”
将军倒没多想,此时的南朝正是道教发达的时期,鬼神崇拜和巫术活动普及甚广,莫说普通平民百姓,便是达官贵人饱读圣贤者,亦不敢对此般种种提出质疑。文初直接点出当闺女养,如此堂而皇之,反倒让人一笑即过了。
“再观察观察吧。”一笑过后,将军便起了身,留下毛小哥,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帐。
镇北军六万将士,营地之大,穿梭个来回,小半个时辰尚且不止。将军便在营内慢慢走着,渐渐走至了最尽头处,一片荒芜冷清,唯几个弃置的老旧帐篷零星驻扎着。其中一个帐篷之外,他停驻良久,似有什么犹豫不决着。
忽然,那帐帘被人轻轻掀开。
走出的年轻人随侍打扮,沉稳不惊地行了一礼,仿佛早知他在门口。
“将军,公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