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四真个fēng_liú!”五皇子点指着他,笑不可抑,也执起觞来,喝了一口,“香下酒兮醉上头。”
酒觞又顺流而下。
“醉上头兮歌出口。”六皇子取了,指着唱曲的娇娘道。
“歌出口兮……”到了赵阙,他喝完酒环视一周,四下里众人纷纷戏谑。只听他低低一笑,唇间一声呼哨,不多时,一只飞鸟入了窗来,扑翼停在了假山上,赵阙便扬眉一指,“歌出口兮鸟入楼。”
满堂哄笑不止,“犯规了,罚酒!罚酒!”
文初这才听出了一点儿苗头,这酒令说简单也简单,以厢房内的任意为题,只要押韵上口,便算过关。只是越到了后头,前面落花流水假山珍馐,一切能说的都说遍了,便越发的难了起来。
赵阙引了外来的鸟,自是犯规。
他也不推辞,爽快斟满了一杯,笑着一饮而下。这才摸索着杯沿摇头道:“你们是故意出了这么题,就憋着劲儿来灌我了吧。”
赵勇搂着娇娘坐起来,“谁让你来迟了,走着,下一个!”
下一个是个儒生,饮了酒后,接道:“飞鸟入楼兮,声声鸣翠,声声悠。”
“呦,这又加了难度了,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
文初含笑瞧着,瞥眼间见黄大人唤了个护卫上前,那护卫有些眼熟,她蹙眉一想,便记起来这是当日黄六郎身边的一个。后来明三将人堵在山下,一锅给端了,也没注意护卫的多少。她还疑惑黄大人是怎么知道黄六郎招惹了她,又怎么敢肯定人在她手里,这会儿才知道是有个漏网之鱼。
护卫附耳,黄大人吩咐了句什么,前者便匆匆出了厢房。
文初不动声色,低头喝着酒,就听有人喊她的名字,“楚问,到你了,发什么呆呢。”
原来前头一连三人都喝酒认输,到了赵阳这不学无术的小皇子,更是一股脑灌了三杯酒,该死不玩儿了。文初也正要灌下三杯,大皇子赵康忽而笑道:“不行不行,都认输了还怎么玩下去,楚问必须得接。”
他是今儿的东道主,因为赈灾之事,已大半年未在京师,回来这几日忙过了,便设了这宴来。其实文初早晨还真收了帖子,只连着黄大人的请柬不复,她便以为是对方假借了大皇子的名头来邀,也顺口便辞了。
估摸着,这风评里颇为自大又小心眼儿的大皇子,是记下了。
今儿个没有卢逊在侧,不少儒生也好奇地瞧过来,赵勇等人敲着桌子起哄,连连催促,“快,快,还是刚才那个,飞鸟入楼兮,声声鸣翠,声声悠。”
文初便笑着四下里看看,惊讶道:“诸位身侧都有美人儿相伴,怎的到了我这儿,却是光棍儿一条?”
赵勇大笑,朝另一侧喊,“美人儿呢,别光顾着跳舞了,来一个陪着楚大人。”
就有女子探头望来。
文初含笑斜睨,懒懒地跪坐榻上,既风雅,又肆意。
那女子立即垂了眼,颊边一抹嫣红,迈着小碎步盈盈而来。
离着近了,她脸色更红,依偎在文初一侧就要跪下,下巴却被素白的指尖轻轻一挑,抬眼间,正见面前公子如玉,笑言一道琅琅之音,“美人出台兮,步步生莲,步步羞。”
“好!”
有儒生大声叫好,“出对入,台对楼,美人对飞鸟,步步对声声,甚是工整。”其他人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处,纷纷朝文初眨眼抚掌,笑的暧昧不已,“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楚大人也是我辈中人啊……”
他们口中的fēng_liú并不下作,反倒是一桩美谈,文初便顺势将妓子一揽,任后者羞红了脸埋在她肩头,对众人笑道:“诸位再闹下去,美人儿可不敢抬头了。”
“哈哈,楚大人怜香惜玉,咱们就继续吧!”酒觞继续漂下,后头的人接着玩儿起来。
待注意力转移了出去,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一点,只让妓子婢女般跪坐一旁,给斟着酒。赵阳却依旧不快,推了推婢女,让她再往边儿点,见连衣角都碰不到了,才瘪着嘴道:“不回,你莫和四哥他们学。”又皱了皱鼻子,“俗气。”
这整整一个席面上,也只赵阳和赵阙的身边没有美人,赵阙是佛门弟子,不说他对着文初如何,待其他的女子,素来是有礼而有距离的。而赵阳呢,文初好笑地看着他对妓子厌如蛇蝎,“十一爷还小,以后就不觉得俗气了。”
“什么以后,爷已经不是孩子了!”赵阳不管,哼哼着又推了下美人儿,拍着桌子道:“还喝酒不喝,爷可不是叫你来狎妓的!”
文初便陪他喝起酒来,亲自给斟了一杯,赵阳便像是被顺了毛的小狼,立即笑逐颜开。两人这幅热络的样子,落到赵阙笑睨而来的眼中,让他眸色幽幽,而落到黄大人的眼中,却是脸色更沉了。
他正跪坐赵康的一侧,之前出了门的护卫已回返,小声对两人道:“回殿下,回老爷,老太爷的意思是,这楚问无需拉拢,也拉拢不到。”
黄大人蹙了下眉,“什么意思?”
“老太爷说,这楚问有大才,又无背景,正正这两点让陛下放心——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自掘坟墓偏向任何一个阵营。至于她为何扣着六郎,老太爷也猜不出她用意何为。”
“什么大才,那河上三猜不过雕虫小技。哗众取宠的伎俩,竟也有人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