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停车场出来时,看到报社楼下的快餐店前已经开始了排队,赶紧快走几步,排到了队伍中。马上就到上班的高峰期了,再晚一点就要排很长的队伍了。
“豆浆还要等两分钟,现在只有牛奶。”围着绿色围裙的小女生露出职业的微笑,“可以吗?”——“吗”字拖着婉转的尾音。
今天换人了,平时早上当班的阿姨不在,她要是在,看到我就会为我准备好我想要的早餐,根本不用我开口。
“呃——好吧,再来两个肉饼。”
小女生麻利地将肉饼放入纸袋,又拿起一个勺子从柜台底下“哗啦啦”舀起一勺冰块倒入了牛奶中。
“哎——”我其实是不想喝冰牛奶的,可抬头一看,小女生正歪着头微笑着看着我似乎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哦,给你钱。”也是,才七月初,长沙的天气就热得受不了了,今天的气温有些高,又没风,一大早就闷热闷热的,前面几个买早餐的都要了冰牛奶,这小女生也想当然地帮我好心加入了冰块。
报社里一派忙忙碌碌,每个人都在做着新一天的准备工作,我却傻傻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杯子看了好久——严格地说,我是盯着一个用一次性纸杯做道具的造型研究了好久。
这就是那只装牛奶的红色纸杯,杯子现在倒扣在桌子上,杯底朝上,杯底上面还有两小块冰,但已融化得差不多了,完全没有了形状,只剩下薄薄的两片,浸在融化了的冰水中。我倒拿着签字笔用笔端拨弄冰块已经好几分钟了,心情却越来越感到有些异样。
“也许大一点可以做到吧……”我喃喃自语。
“你在干嘛?”小周捧着一摞文件走进办公室,看到我奇奇怪怪的样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把杯子丢进纸篓,拧着眉头依然还在出神。
小周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又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去桌面上残留的冰水:“大清早的,就梦游了?”
“小周……你还记得,那天,那张凳子……是一开始就倒在墙角的吗?”
“那天……是哪天?哪张凳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小周蹙着眉望着我,表情有些迷糊。
“就是发现蓝月死的那天,我们上去的时候,那张凳子就已经倒在墙角了,是吧?”
“哦,是那天啊……是你自己先上去的啊,怎么反问我?”
“你上去的时候,杨飒还没走到蓝月的身边吧?”我没理会小周的反问继续问道,又闭上眼睛回想当天的情景。
小周侧头想了想:“是的,我上去的时候,他站在离蓝月有几米远的地方发呆。”
“你照相了吗?”
“照了。”小周点点头。
“嗯!”我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把相片调出来给我!快!”
“哦。”小周转身出了办公室,不一会电脑上就传来收到邮件的提示音,是小周发来的邮件压缩包。我点开邮件,将相片打开来查看。
“走,收拾东西,我们走!”我站起身朝返回的小周说,小周拍了拍挎包,向我示意:都准备好了。
我边朝外走着边拨打吕昭的电话:“吕昭!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老舅隔着开放办公区冲我大叫:“霍莘!你去哪里?”
“我去抢个新闻!”我朝老舅挥挥手,跟小周两人径直进了电梯间。
西区刑侦支队吕昭的办公室里,我和吕昭隔着茶几面对面坐着,茶几上摆着纸杯做的道具。
吕昭认真地听我讲着,眉头越锁越紧,房间里开着空调,可他的额头上却开始泌出密密的细汗:“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那天在保龄球馆里摔倒的小女生提醒了我吧,还有那个站在凳子上挂灯的伙计,你也看到了的,他差点滑倒。”
“嗯,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弄清楚。”
我盯着吕昭的眼睛,一字一顿:“复制现场!”
吕昭起身打开门,叫来一个刑警:“去!把蓝月自缢案的所有物证都调出来!特别是那两个塑料盒和那张凳子!”
“塑料盒已经归还了!”
“现在就去取回来!”吕昭沉声说道,“还有,取到盒子后马上去冰厂多弄几块相同大小的冰块备用!”
“是!”刑警转身小跑,不一会,楼下就传来汽车启动离开的声音。吕昭站在楼道窗户前看着车子离去后,才转身低头慢慢地走回办公室。他在茶几前停下来,抬头望着我,面色凝重:“如果你的这个发现被证实了,那么……”
我朝吕昭点点头:“那么,我们都上当了。”
两个小时之后,实验在刑侦支队的室内健身训练馆里秘密开始。
实验严格按照现场勘查的各项数据进行,一位跟蓝月身材相仿的女警作为替身,几根绳索绑在她的腋下将她吊到与蓝月缢死时相等的精确的高度。另外两位刑警在她的脚下摆放好那张沉重的木凳,木凳上码上了两块冰块。女警穿上了蓝月缢死时穿的高跟鞋,她踮着脚尖刚好能踩到冰块,在这个高度,身体的支撑完全依靠着脚尖的力量。
“好!开始!”吕昭一声令下,女警开始摆动脚尖踢蹭冰块。
女警的脸憋得通红,使尽力气用脚尖去推倒凳子,可光滑的鞋底只在冰面上前后左右地滑动,冰块没有任何动静。女警悬在空中的身体因脚下的动作而开始摆动起来,随着她“呀”地一声猛一发力,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