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孤零零站在场中的这个瘦小老头,眼睛微微有些发热。曾几何时,我是很瞧不起这老家伙的,觉得这人很是市侩,惯会见风使舵,典型的乡间老神棍做派,后来相处下来,虽说印象已经大大改观,但他刚刚嘶声吼出的那一句“问道”,还是把我深深地震撼到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明心站在场中,昂首挺胸,神色从容,尽显大家子弟风范,朝郑老头一合礼,道:“请了。”
郑老头站在场中,与高大挺拔的明心一比,就显得又瘦又矮,仔细看时,就能看出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颤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为什么就不信……小哥和陆小姐是好人……他们都是好人……”
明心道:“咱们这就开始了。”取出一个比拳头还稍小一些的黄铜盒子,打开伸手朝里面醮了一醮,飞快地在掌中画了起来。我仔细瞧了一眼,原来那是个符墨盒子,里头装的并不是画符常用的朱砂,应该是龙虎山特质的符墨。
这明心不徐不疾,将掌中符文画好,又将符墨盒子收起,道:“我们龙虎山自然不会跟你一个老人家为难。只要你能破得了我这一符,就算你赢。”他这话说得大气,尽显名门风范,惹得围观众人一阵叫好。
那张善正也是脸露嘉许之色。我匆匆一瞥间,看清了那符文的模样,心中不由冷笑。这道符叫做“番天咒”,又叫“番天印”,是一道很是高深的符箓,从这明心的年纪来看,差不多应该是这人所会的最高深的法术。说起来轻轻巧巧,这殿里头这么多人,能接下这番天印的,恐怕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阿紫焦急地道:“那位老伯伯好像神志有些迷糊了,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我去拦住他。”
我把她拉了回来,“问道”一旦开始,任谁要插手,都是与该门派为敌。从我这边看去,只见郑老头身子抖个不停,显然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他虽然在万分无奈之下吼出了“问道”,但终究是怕的,也根本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
那明心淡淡地道:“我来了。”他站得位置,离郑老头还有十数步远,看似随意地一挥手,那只画了“番天印”的手掌朝着郑老头遥遥按下。
只是在空中虚虚一按,就听到“砰”的一声响,郑老头根本来不及反应,瘦小的身躯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倒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又是接连打了几个滚,朝着我们这边滚了过来。
阿紫惊呼了一声,我把她往后一拉,伸手往撞过来的郑老头后背一托,卸去了大半力道,还是随着他翻滚到了一旁。
“你怎么样?”阿紫急忙过来拉扯我们。我压低声音道:“用身子挡一下。”阿紫一愣,随即就会意过来,一边喊,一边用身子遮挡住视线。我手指沾了清水,在郑老头后背飞快地书了一个符。
这是当日在海上漂流时,青子教过我的一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