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并没有见到肌肉男的身影,大约还是躲在那平房后头。外头这家伙到底是真察觉了点什么,还是在说大话唬我?真他妈邪门了。
我一盘算,这也差不多了,就叫了声:“姑且相信你们一次!你们可别打坏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把铁门给开了。一开门,借着外头的月光,首先就看到了那姓庞的一张小白脸,鼓着腮帮子,脑袋上的绷带还没摘下来。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给转开了,一看,还真被我猜对了。除了这小白脸之外,外头还站着三个人。
最前两人是一男一女,年纪都颇大,总归有个四五十岁的样子。我有些意外,刚听这小白脸叫这两人师叔祖,那应该是那陈元德的师叔伯一辈,我想着总归是一个老头老太条的,谁知却是这么年轻。
听说修道的人容颜常驻,也说不定是这两人保养的好。
这男的是个国字脸,唇上两撇胡须,相貌威严,背着手站在那里,想必就是那个声音冷肃的男声。旁边这女的穿了件月白色的裙衫,脸型是圆中见方,眉毛有些淡,容貌姣好,如果在大街上见了,跟普通的家庭妇女也没什么分别。
我就有些奇怪。在我开门之前,我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几个道士,谁知这一男一女皆是普通便装打扮,身上没有半分看起来是像个牛鼻子的。
“你这小娃儿总算是出来了。”那女人倒是先笑了起来,看着倒还算慈眉善目的。
我打了个哈欠,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小白脸大约是认出了我来,当即抢着道:“你这小鬼,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们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我根本都懒得搭理他,揉着眼睛说:“你哪位呀?你师父什么时候死的,送过来多久了?”
那小白脸勃然大怒,跳脚道:“你个小破孩子,你前几天还见过我,这会儿装什么傻!我师父活得好好的,什么时候死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耐烦地道:“你这人真是好笑了。看到门口这几个字没?”指了指墙上挂的那块木牌子,“殡仪馆懂不懂?那是专门接待死人的地方,你师父要没死,你找这儿来干什么?”
“他妈的,你这牙尖嘴利的臭小鬼,看我不撕烂了你嘴!”那小白脸大约是给气急了,当即就要动手。
被那女人给喝止了,瞪了那小白脸一眼,皱眉道:“元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跟一个小孩子你也动手动脚,成什么体统?”
我心里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见那相貌冷肃的男人看向我身后,我也跟着回头看去,就见肌肉男的身影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好了,我家大人被你们吵醒了,回头这顿打是逃不了了,都赖你们!”我忿忿地大叫。
那女人笑道:“这事我跟你家大人说说,不会怪你的。”
我哼了一声,说我才不信。你们到时候一拍屁股走了,挨揍的是我。说话间肌肉男已经到了门口,这家伙一脸憨实,首先一露面就给人留下了个好的印象。要是换做黑毛或者瘦竹竿来,恐怕这一见面,人家就认定了我们这殡仪馆是个鬼地方,尽是些怪人。
肌肉男大约是做惯了这种迎客的活,干起来熟门熟路,把几个人领着往里头引。四个人鱼贯而入。
最后进去的那人,是刚才没说过话的,一直就背着身子,脸朝着外头东张西望的看风景。这时候要进门,转过脸来我才发现,这人竟然年轻的很。看着也就是二十几岁,长得倒是挺顺眼的,眉清目秀。跟那姓庞的小白脸年纪倒也相差仿佛,但这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不知为什么,这人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神神道道,临进门的时候,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冲我挤了挤眼。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道:“进不进,我要关门了!”
那年轻人也没说话,转过头去,径直跟着几人进去了。
我把门锁好,这才跟着追了上去。一路上都有些心惊胆战的,这几人想必就是收到响箭,寻上门来的。呆会儿要是起了冲突,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跟三叔跑灵堂的时候,一贯奉行的是遇到不测,就是三十六计跑路为上。接下来要是事情不妙,我是溜是留,这是个问题。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前厅,就见所有人都在里头,那几个“远客”也被安排落座了。狮子头猫着个身子,缩在门口的角落里,看他这样子,似乎是准备一见事情不对,随时都要跑路。见我进来,朝我直挤眼,示意我过去。
我看了一眼厅里情形,表面上看起来倒还是风平浪静。那口被扒了皮的肥猪和牛鼻子都已经不见了,大约是已经被收拾掉了。燕子垂着头站在灯光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现在什么情况?那玩意儿呢?”我凑到狮子头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我说的那玩意儿,自然指的是那牛鼻子。狮子头虽然人长得胖,脑子却是很好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凑到我耳边说:“那东西又脏又臭的,当然是给丢回去了。”
我们虽然已经是耳语,但现在这屋子里坐的可都是些茅山的道人,民间传言茅山术神秘莫测,说不定这些人就能听到我们的窃窃私语,还是小心为上。
我“噢”了一声,点点头说:“大半夜的,我都困死了。”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狮子头一见,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