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劝说。阿墨的心思她多少能了解几分,想当年她也是有过类似的想法的,只要她好生当差。不管是生前还是身后。自有人会帮她料理,也未必非要嫁人生子,反而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必担忧与公婆和夫君的关系,也无须劳心劳力的伺候一家子。若非有公主发话,她说不得真不会嫁了。
一念及此,元容才恍然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频繁的想起前世。回忆前世的事情了,那个曾经战战兢兢的生存,费尽心机的钻营,似乎都随着时间悄悄流逝。而她曾经沧桑的灵魂如今也渐渐复苏,变得年轻而充满生机。
这才是我应该有的人生,元容心中对自己道。
屋外雨水成线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水花。又顺着地砖的缝隙缓缓流走,凉风吹起雨丝拂在脸上。温柔而又缠绵,因着大雨来临,院中的婢子们也都躲了起来,许是在那个屋中说着悄悄话,伴随着哗哗的雨声,天地间显得越发的静谧,而元容,则是在这静谧中,斜倚在榻上悄悄的睡着了。
第二日雨过天晴,元容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天才只有些蒙蒙亮,院中还是静悄悄的,并无人走动。元容起身披了长衫,又顺手推开了窗户——大约是怕有雨水飘进来,昨夜不知道是谁关上了窗,怡人的青草香混杂在新鲜空气重扑面而来,元容精神一振,不由做了个深呼吸,随后便撩起帘子来到外间。
外间的洗手架子上放着铜盆,铜盆里还有半盆清澈见底的水,大约是昨日新换上的,元容拧湿了帕子擦了擦脸,便打开了门。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立即惊动了当值的阿墨。阿墨披了衣裳出来,就看见元容正站在廊下,不知道看着什么出神。从阿墨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截元容的后侧脖颈,即使那脖颈白皙优美,但对阿墨而言,她更想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
“九娘?”阿墨走过去,想要伸手替元容整整衣裳,却被元容阻止,“阿墨,昨儿晚上,是不是有谁过来了?”
因为天降大雨的缘故,元容犯了懒,小憩一阵之后睡意上涌,被叫醒吃晚饭时还有些不耐烦,最后也只吃了些粥就又睡了,倒是一觉到天明,此刻神清气爽了,理智便也回来了,看着地板上留下的脚印便立刻寻思起来,她院子里都是女子,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脚丫子。
阿墨倒是没有诧异,跟了元容这么久,早就习惯了这位主不时的抽个风,然而抽风归抽风,但她的聪明也是显而易见的,猜到什么并不奇怪,当下便道:“正是,昨晚上三郎君来过,见到九娘睡得香,便没让婢子吵醒您,最后也只是为九娘掖了掖被角就走了。”
“阿兄?”元容抬眼看向阿墨,她是没想到崔元靖会冒着雨过来看她,虽然他们兄妹关系好,但他们同住一府,若是想要见面容易的很,崔元靖并没有必要非得在昨晚冒着雨过来看她,“阿兄可有留下什么话?”
阿墨寻思了一下道:“并无,大概三郎君只是想九娘了,所以才过来看一看?”
元容挑了挑眉,心道也许是因为有些话并不适合让阿墨她们知道?便扯了扯衣襟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洗漱,对了,昨天阿青说要做饼子来着,可有做了?”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便道:“那便热几个来吃,再拿两个腌好的咸蛋,并一碗鸡肉粥。”
吃过早饭后,元容到书房溜达了一圈儿,写了几个大字,看看日后又露出了小脸儿,才叫阿青抱上自己才叫人做好的指头大小的奶包去给郑氏请安——奶包当然不是给郑氏吃的,而是给自己的小侄子。
这也是没法子,崔子翰如今就是跟着崔谦之读书呢,有什么要给他的东西,都逃不过崔谦之的法眼,崔谦之见元容特地给小侄子做了吃食却没有自己的份,口气颇有些酸溜溜的,在他强行分去了一半之后,奶包才终于进了早已眼巴巴的看了许久的小家伙的口中。
“你多大的人,还跟小孩子抢东西吃,丢人不丢人?”郑氏不由得啐了崔谦之一口。
崔谦之毫不在意,一手抱着崔子翰一手往嘴里放吃的,一边道:“我吃我闺女给做的东西又怎么啦,难道我还吃不得?”说着又得意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腰上挂着的络子,道:“女儿是我的小棉袄,你就羡慕嫉妒罢!”说完便一步三晃的走了,留下郑氏张着嘴看着夫君的背影哭笑不得。
“你瞧瞧,你阿爹年纪越大,是越不像话了!”郑氏跟元容吐槽道。
元容只管笑。崔谦之这是日子过的惬意,内有崔善净做镇宅之宝,上有兄长操心家业,下有儿子顶起门户,而他自己,却只管逍遥自在,吃吃喝喝带带孙子,就是他的全部日常,本来他的性子就有些疏懒,这会子便彻底洒脱了,落在郑氏眼中就是不着调。虽然崔谦之从前也不是多么靠谱,但至少还能端得住架子不是?
“阿爹这是名师风范,洒脱逍遥呢,也是九娘孝顺,才能让阿爹这般自在得意。”一旁看了半天的戏的王玉屏笑道。
郑氏嫌弃的撇了撇嘴道:“你就不用给他脸上贴金了,我还能不清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