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上骑手是个十分俊俏的少年郎,此时背靠阳光,唇角微弯,简直可称之为色如春花。
一双桃花眼似乎泛着水光一般,只轻轻的瞥了元容一眼,就叫这个嫩壳子里的老葱看进了心里。
可偏偏不能忍的是她居然在初相识的第一眼就出了个大丑,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少年郎瞧见元容的蠢像便微微一笑,随后便马鞭一扬,带着一股风从马车一侧刮过去了,只留给元容一个略嫌单薄的背影。
元熙在一旁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却是不由得感到羞惭:自家妹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丢人了?居然能看人看到呆了!
便拉下了帘子,将元容按到身边坐下,才道:“阿妹何故作此姿态?没得叫人笑话。”
元容也知道自己丢人了,不过路途漫漫,若是全然循规蹈矩何其无聊,况且那她们与那少年郎素未相识,不过是博得一笑而已。
便道:“莫非阿姐不觉得少郎君貌美吗?我瞧着他比许多女子都还要好看呢。阿姐,我虽年幼,却亦知何为慕少艾。”
听得元熙直接上爪子挠乱了元容的包包头,好笑道:“阿妹才多大,就知道慕少艾了?”
元容便嘿嘿笑。爱美乃是人的天性,她今生生的也算是美丽,可终究年纪还小,旁人瞧来至多可谓之可爱,若想要旁人称赞容貌,怕得多等个六七年才是。至于会不会长歪了,元容表示自家阿爹和阿娘都很好看,阿兄阿姐也是容貌?i丽,她将来必不会很差了。
但是摸着良心说,自家阿兄虽然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可单纯论俊美,比那位少年郎君却是逊色不少。
元容不由得想到前世名声斐然的几位美男子,虽然她因为身份缘故并未见得几位,可是素听闻萧氏几位郎君已经是当世难得的美男子,将记忆中的容貌与方才那惊鸿一瞥相比,竟似是还有所不如?
元容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偏心所致,但就她目前所见,这位郎君怕是能与将来被赞风姿当世的卢氏十六郎相媲美了。却不知掉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倒不是怀着什么心思,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么。
然而这样一个人会一直默默无闻吗?想到这儿,元容忽然没了遗憾之情,虽是旅途中偶尔相遇,可谁说日后不会遇见呢?
如此,不多时便将此插曲抛到了脑后,反而昏昏欲睡起来。说到底赶路是个辛苦的事情,尤其元容如今还是个小孩子,身体并未多么强壮,且纵然行的是官道,却也依旧跌的厉害,大半日下来,元容只觉得屁股要颠成八瓣,最后只得趴在褥子上。
到了日落时分,崔家一行按部就班的找到驿站歇脚,而这一回万事顺利,什么意外都没发生,倒叫一干人等一觉到天明。
就这样行了七八日,忽然便听得前方有骚乱声传来,元容叫人掀起了竹帘,自己则扶着车壁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那远远飘着的,竟是神策军的醒目大旗!不用说,这迎面而来的,便是神策军了。
崔元靖忙叫人前去交涉,又赶紧吩咐自家把车赶到一旁为神策军让出路来,这一来一回,倒是叫元容瞧见了为首的那人。
此人看面容年纪轻轻,却是身强体壮,看起来颇为器宇轩昂,容貌也很是不俗,在与崔元靖遣去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催马自军阵中而出,竟是与崔元靖攀谈起来,看样子还挺投契。
“咦,莫非阿兄与那人认识?”因为隔着略远,元容并不能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便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元熙本并未同元容一样好奇,而是端坐车中捧着一杯井水中镇着的酸梅汤,闻言便随口应了一声道:“咱们路上还能遇到旧识?这可是巧了。”顺便抬头瞧了一眼。
哪晓得这一眼就让她愣了愣,随后就放下了杯子,反而同元容一样出了马车远望起来,她身量高,站在车辕上自然更醒目一些,那人与崔元靖说这话,似是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瞧见了如牡丹一般亭亭玉立的女子。
然后便见那男子微笑起来。不同于少年的青涩,男子更像是一颗成熟的果子,呈现出一种从内而外的沉稳气质。
元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是了,元容不由得拊掌,大概是因穿了铠甲的缘故,才叫她一时没有认出来,这人不就是萧二郎的阿舅吗?还是与太子妃一母同胞的。
如此看来,神策军在此出现,十有八、九是为了萧承训。怪不得萧承训不与他们一同启程了,这是要摆摆架子等人来接,不过皇帝既然派了王麟前来,萧承训也得给他阿舅几分面子。
就在元容低头沉思的当口,元熙却是面带欢喜的下了车,又顺手带上了元容,便径直朝崔元靖走了过去。
“阿姐?”元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元熙,“阿兄在同人说话,我们过去不好罢?”
岂料元熙却笑道:“无妨,这一位却是旧识,从前在长安便是极其熟悉的,还曾经帮过咱们家的大忙,如今道左相遇,若是不理不睬,反倒失礼呢。”
元容不知道这一位到底是帮过自家什么忙,但既然元熙这样说,她自然要给几分面子,便扮作乖巧状任由元熙牵着走了过去,见礼,微笑,然后便静立一旁听几人说话。
然而王麟却没有忘记她这个小人,在与元熙打过招呼后,便看了元容一眼,对崔元靖笑道:“这位小娘子,便是你家的九娘了?果然是生的玉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