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个人可以脆弱到这种地步。
但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如此得无可救药的软弱,但血影还是决定张口恳求,她组织着语句,因为她这些年已经很少与人做如此深入的交流,最终她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我叫血影,我不是剑心,但我很想继续听这个故事……可以吗?”
她垂下眼帘,偷眼去看对方的表情。她从来没有求过人,也从没想过会想今天这样恳求一个人,但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很突兀。甚至有些无礼,对方会答应吗?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笑容。
笑容在对方脸上绽放,就像最无忧无虑的孩子望着天空一样的,纯真又阳光的笑容。没有被血所污染,没有被世俗所同化,存留着童真,保全了纯粹,这笑容甚至令她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令她为之释然,悄然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才回忆起来,这笑容是如此得熟悉,是很久之前她所拥有过的笑容,而现在她已经无法拥有如此纯粹的笑容。但却可以用自己的一生为代价,换取更多的人能在更美好的世界中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
这个世界还存留着美好,有时候人与人的隔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出言请求,就能得到回应,这位素未谋面的吟游诗人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呢。
她微微抬起头来,面容变得更加柔和,甚至浮起了一丝久违的、小小的笑容,然后。她就听到那位好心的吟游诗人笑着说道:“不可以啊。”
……总感觉被对方笑吟吟地往头上闷了一棍子。
血影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很显然对于一个淳朴玛这种不走寻常路的逗逼令她很难招架,她眨了几下眼睛。愣愣道:“为什么啊?”
哦,可怜的娃儿,居然还是个傻的……
眼前的人既然不是时空管理局派来的猴子,西格玛自觉绝境保菊成功,劲头就足了,他上下打量着血影。眼神令杀手小姐莫名一寒,她觉得在对方的目光打量中,身体内有种奇异的感觉起伏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心绪纷乱间,血影听对方问道:“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想要听这个故事?”
“因为……”她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这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她的结局。”
西格玛翻白眼道:“很重要?她的结局跟你有关系吗?你又不是她。”
“我确实不是她,但是我……跟她很像,我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也许通过剑心的结局,我能够有所觉悟,或者想明白一些事情……”血影犹豫了片刻,决定坦然相告,既然有求于人,那就应该坦诚,她轻声道,“所以,我想知道她的结局……”
她说完之后,有些忸怩,抬头一看,无论是眼前的吟游诗人还是他身边的美丽少女,都以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她,就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我说啊,我曾经听人讲过一句话。”西格玛用胳膊肘撞了撞姬莉,“在虚构的故事中寻找真实感的家伙,一定脑子有病……”
“啊啊,总结得真好。”姬莉也震惊地点点头,“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将吐槽作为生命全部的家伙,真担心那种家伙的人生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白令血影面色涨红,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如此得可笑,她甚至想转头就跑,跳进水里,用冰冷的河水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最近的自己越来越奇怪了,心境已经无法保持早年的空明澄澈,经常会没来由得烦躁或者愤怒,她心知肚明,越来越多的杀戮已经渐渐令心灵蒙尘,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脆弱,甚至想要用一个也许只是虚构的故事来作为继续坚持的支柱,毕竟理想虽然崇高伟大,但实在太过渺远。
所以她弯下腰,低声道:“拜托了,请告诉我这个完整的故事。”
于是死灵法师与圣骑士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西格玛眼中闪烁着玩味的神彩,心中不知闪过多少念头,血影则惘然不知自己已经在生与死的边缘转了几个来回,依然保持着鞠躬恳求的姿态。
“这位……血影小姐,你确定要听这个故事吗?”血影听到这句话,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来,却看到“吟游诗人”那变得严肃的脸,她心下忐忑,点头道,“是。”
吟游诗人又问道:“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把这个故事当做你人生的参考和方向。剑心的结局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你的人生,对吗?”
血影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她点了点头。
“但这个故事是我讲出来的。它接下来有何种发展,剑心会有何种人生,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其实是由我决定的,然后呢?”吟游诗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来自天边,吸引着血影不由自主去听,“我可以让剑心完成自己的理想,在新时代来临后穷极一生赎罪,然后你以此为鉴,继续走你选择的道路?如果我说剑心未能完自己的理想,在一场血战中力尽战死,但出于像她这样的勇士们的前赴后继,他们所祈求的新时代终将来临,那你就会觉得自己的理想无错。继续燃烧你的人生,将性命置之度外?如果我说剑心的坚持最终成为了可笑的虚妄,她在不断的杀戮中迷失了自己,最终化作了冷血嗜杀的怪物,在伤害了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后,带着无尽的污名和人们的唾弃被斩杀,难道你就封刀不干了?如果我说剑心在一场战斗中失手被俘,然后被敌人们给……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