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
树丛晃动,有人偷偷摸过了乱战的战场,一跃而出,等待着他的却是一片迅疾的剑光,血影冷漠的双眸烙印在死者的视网膜上,直至无边的黑暗吞噬这脆弱的双眸。
杀!杀死他们!血影柔弱的身躯在铁与血织就的杀戮场中横行无忌,在妮娜所藏身的宿舍楼周围布下死亡的分隔线,她在外围不知疲倦地猎杀着所有的擅闯者,终结他们可悲的生命,她并没有进去寻找妮娜,甚至已经不再遥望远方西格玛战斗着的地方——像我这样的人,原本就不应该跟他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她这样想着,逃避着,杀戮着,不断地杀戮唤醒着早已浸满鲜血的心,这些天里她所铭记着的人,西格玛、妮娜、姬莉、学院的同学们……这些人的面容渐渐变得虚幻,就像梦一般遥远空幻,是梦就会醒来,是梦就是假的!
她的剑越来越快,如流星般闪耀迅疾,纯粹的杀意和坚定的信念在心中激烈地对抗,但正如西格玛所担忧的那样,原本执着悲悯的守护信念已经被太多的鲜血和杀戮所污染,她的内心渐渐被疯狂叫嚣的杀意所统治,质问、愤怒、守护……挥剑的理由渐渐消散,慢慢的,每一次出剑变成了单纯的砍杀——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杀死他们!
没有咆哮,没有厉吼,只有越来越沸腾的杀意,血影高举短剑,矮身前冲,锋利的剑刃刺入凌空扑击的敌人的身体,一路拉扯,将他剖做两段,剑光随即翻转,两人身体撕裂,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她伸手捞起一柄失去主人、坠向地面的十字枪,挑刺抹切,再杀一人,猛力一掷,将稍远的一人钉在地上,最后一人——短剑在她手中灵巧地跳跃,做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假动作,最后从最刁钻的角度悍然挥击,划开了他的咽喉。
捂着鲜血潺潺的脖颈,敌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死死地盯着血影,眼中是令血影有些不解的愤怒和谴责,她皱起了眉头,停下了脚步:“你有什么遗言吗?”
那人艰难地呼吸着,像濒死的野兽一样,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叛徒!”
叛徒。
这两个字在血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你说什么!?”瞬息之间,她来到了濒死者的身前,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双眼,“你……你是圣殿门徒?你也是圣殿门徒?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对方只是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慢慢地垂下了脑袋。
血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没错……赫敏的计划是杀死西格玛,然后将他的死因栽赃到别人的头上,这栽赃的对象,就是这些以妮娜为目标的人们所在的势力,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也是赫敏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以占星术士的谨慎和谋划,一定会在这些人中埋藏属于圣殿的棋子,所以这些人的成分很复杂,有些来自于各大势力,有些来自于圣殿,还有一些,是潜伏在各大势力中的圣殿的棋子,只有半真半假,才能合理地栽赃陷害……
但是,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血影回过头,望着一路上她留下的痕迹,一具具尸体,一滩滩鲜血,也就是说,她刚刚杀死的,不仅仅是那些失去了自我的悲哀的武者,以及……她的同僚?圣殿的同伴?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他们也是圣殿的人,为什么会受赫敏驱策,来这里为难一个无辜的女孩儿?他们都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吗?或者说……他们也认为,牺牲妮娜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完成更为远大崇高的理想,在无奈的现实之下,必须要有迫不得已的牺牲——往年血影认同甚至履行着的观点,此刻在她看来,竟是如此得令人厌恶和可笑。
她成为圣殿门徒,是为了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让更多更多的人能够更加幸福,可圣殿为什么要去为难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况且这个女孩儿的父亲跟圣殿大有渊源,似乎为圣殿提供了很重要的东西,而圣殿也承诺要保护他女儿的安全和幸福——什么时候,这种承诺也可以随意抛弃,随意践踏,什么时候,圣殿门徒也变成了这种言而无信的卑劣之徒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知道圣殿是不是已经开始变质,甚至开始怀疑圣殿的初衷是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美好,不知道她这些年的杀戮和牺牲是不是真有意义。
她呆呆地思索着,怀疑着,痛苦着,但她处于战场,已经杀红了眼的人们发现势单力孤的她,眼神凌厉地冲了过来,挥动刀兵——血影仓促格挡,不断后退,心情激荡、思绪纷飞之际,她的剑速再也不像之前鬼魅般难测,她只是在狼狈地招架着,后退着,甚至想一走了之,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好好将心中的疑惑想明白。
然而就在血影踟蹰犹疑的片刻,另一拨胜利后突出重围的人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冲向他们的目标,他们或者踢开大门,或者翻身上楼,一个个房间搜寻着妮娜。
她又听到有人喊:“就算得不到,也不能让他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