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风道长仔细辨别着他的话,等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眼底闪过难以置信,眉头皱得极紧,望着面前这个一手带大的徒弟,失望道:“所以我教养了你二十载,我教会你的那些礼义廉耻,仁慈善念,都不如别人的一句挑拨?你哪怕是问我一次,我也会告诉你。更何况,这么多人所言都是做虚?你父亲在很久之前的确是个英雄,为国镇守边关功不可没,可他最后那场战役临阵脱逃,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却也是真。原本按照他当时当了逃兵是应该祸及子嗣以及宗门,我算出他的所为,以及当时他藏匿的地点,还是禀告了上去,却也求了先帝只惩他一人。
宗门豁免,你母亲自行随了你父亲而去,留下你一人,因差点连累宗门,你父亲的罪就牵连到了你的身上,被宗门欺凌。差点惨死,我念你年幼失去双亲,将你接过来救治。为保你性命,不得不让你发了所谓的血誓,可一样事物有弊却也有利,这玉石是上等法器,能修复你破损的五脏,护你一世安泰。
我怕此物一旦传出你被人嫉妒所害,就只说了弊端,可没想到,这也成了你憎恨的缘由之一。”
遗风道长大概是失望之极,“这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想你为何要这么做,后来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我想着也许你还能改过,可没想到,你堕落至此,不仅助纣为孽,甚至还意图修习那等邪佞之术,这是你父亲临死前的悔过书。既然你还记得年幼时的记忆,怕是也查了不少,你掩耳盗铃般不肯信那些事实真相,你父亲亲笔所述你应是信了吧?”
遗风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封陈旧的信封,展开,递给了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国师。
他没再去看对方,任那封信落到地上,二十年的师徒之情,却不及别人的几句挑拨戏言,他们的师徒情谊,今日也算是彻底了断了。
从此之后,他也再没有这个徒弟。
遗风道长没再去管身后的国师等人,越过他们,到了还在发呆的巫舟面前,扫了他一眼:“还愣着作甚?”
“诶诶诶?好好……”巫舟赶紧回神,因为国师的声音太轻,他专注听了一会儿,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这会儿瞧着国师,还真是又可恨又可怜,不过这都没鬼王复活重要。
他迅速在棺樽前站好了,身边就是鬼王,对方垂着眼望着那个放着他自己尸身的棺樽,眉头深锁。
巫舟打开棺盖时心里扑腾扑腾跳动地厉害,他在想,万一王爷的尸身没保存好,一揭开棺盖只剩下一副骸骨……那他以后要辅佐的皇帝岂不就是一具……
巫舟默默咽了口口水,就察觉到身边某只鬼的注视,他偏过头去:怎么?
鬼王像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突然笑了笑:若真的已经毁了,本王不介意与你共用一具身体。
巫舟浑身抖了抖,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那还是保佑王爷这身体好好的吧,否则,共用身体什么的,想想都觉得他肯定是被碾压,被欺负地惨兮兮地躲在角落瞧着王爷大杀四方的那个小可怜好吗?
巫舟深吸一口气,站到了棺樽的一边,遗风道长则是站到了另一边,两人对视一眼,正打算直接将棺樽掀开时,突然石门再次打开了,迅速从里面走进来两列速度极快的近卫,很快绕成了一圈,将整个石室给围了起来。
随即则是踏进来一行数人,为首的男子一身明黄色龙袍裹身,大步朝这边走过来,身后则是跟着一众文武百官以及宫人。只是等众人进来之后,看到地上半跪着头深深埋在地上的国师,再看到昏倒了一地的童子都傻了眼,迅速看向棺樽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人:“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偷盗楚王殿下的尸身!”
泓帝瞧见国师这模样,心里突然惴惴的,他是与国师商议好的,国师前来直接除掉楚王的魂魄,之后施用邪术让文武百官以为楚王的鬼魂作祟,随便杀一两个朝臣,到时候他就直接下令楚王这些年魂魄不散已经成了厉鬼,容不得必须彻底给封了,到时候他属于大义灭亲,也不会有人挑他的不是。
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变成了这样?国师不是说绝对万无一失吗?
怎么国师反而成了那个被击倒的人?
巫舟与遗风道长的动作没有顿,遗风道长背对着那些人,他们并未看到遗风道长的模样,两人一用力,顿时那棺盖就被掀开了,轰隆一声响,露出了里面楚王的尸身。
巫舟迫不及待地朝前看去,顿时愣住了,棺樽里的男子一身华服,沉静地躺在那里,姿容俊美,面色苍白却依然透着血色,静静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可更像是睡着,不像是已经死了十年。更重要的一点是,楚王死的那一年只有十九岁,虽然过去了十年,可这尸身还保留着十年前的模样,青葱意气风发,与如今猩红鬼眸青色面容的鬼王相比,嫩的像是一根葱啊,若是如今情况不对,巫舟真想摸个小脸,是不是肌肤也这般嫩滑。
巫舟这巴巴的模样让身边的鬼王瞧见了,嘴角抽了抽:正主难道不比这具还没有魂魄的肉身还好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当朝国师动手,罪该万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泓帝被自己猜到的可能性给惊住了,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是朝中的柴丞相,他皱着眉责问那胆敢真的动了楚王棺樽的贼子。
确定了楚王的尸身还保持着原本的状态,遗风道长松了口气,他听出柴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