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着纸条上的怀瑾和若瑜,问道:“这是什么?”
林如海笑道:“景哥儿给你的。”
黛玉道:“我自然知道是他给我的。”
陈景书的字她早已熟悉,只是却不明白他特意送过来这么一张小纸条的意思何在。
林如海问道:“你觉得哪个字好?”
字?
黛玉何等聪慧?只这一句话转瞬间就把事情猜了七八分,想了想道:“我瞧着若瑜就很好。”
至少在黛玉看来,若说分好坏上下,自然不好说,但若论合适,那就是若瑜更合适。
她之前听说过景书二字,景取自景行行止,为明行的圣人之德,书字一为书写,延续前字,二则取圣贤德行言表之总,为圣人之言,圣贤之书,这两个字都太大。
怀瑾本有美意,但陈景书本身的名字就已经很大,再以这样的寓意相配,未免不妥,倒是若瑜音通若愚,即有大智若愚的含义,也是一种告诫警醒。
毕竟陈景书十一岁就中生员,又是小三元,锋芒已经太盛,稍微压着一些也好,何况又能时常警醒自己。
黛玉本以为不过一句话罢了,哪知她说完之后就见林如海眼中笑意更盛,便问:“我说了这些又不算数的,倒是爹爹,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如海又摸出一张小纸条来:“谁说你说的不算?再看看这个。”
黛玉接过,只见上头写着:“我字若瑜,猜中了没有?”
“呀,这……”黛玉不由脸色微红看向林如海:“爹爹这种话也帮他传!”
林如海笑道:“他取了字,告诉你一句,也不算什么事儿啊。”
见他眼中戏谑,黛玉哪有不明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爹爹也欺负我,不理你了!”
林如海见黛玉面色发红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啧了一声。
年轻的小儿女呀……
当然了,林如海没说的是,他怀里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小纸条,只是上头的‘若瑜’变成了‘怀瑾’。
而陈景书那里见了回来的纸条只有怀瑾没有若瑜,自然也明白了。
接下来八月里的乡试虽然和陈景书没有太大关联,但他依旧是很关注的,带草社里也是一样。
倒不为其他,只是乡试前十的文章也是要贴出来给大家看的,也是显示光明正大的意思。
带草社自然要派人把文章抄来供大家传看,也研究学习一下这举人的文章该是什么样子的。
倒是吴玉棠和陈景书两人商量之后,不仅选了前十,而是选了前三十的文章合成一册文集,出版之后作为带草社福利分发给社中成员。
要知道除了前十的文章,其他名次的文章一般人是看不着的,虽然乡试过后这就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了,但想要把这些都搜罗起来也不容易。
考生来自各州府的都有,若非提前准备,等从扬州赶到金陵,人家说不定早回去了,何况就算没回去,让他们一字不差的写出科考那天的制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制艺文章,最是严苛谨慎,差之一字都不行的。
再说了,就算自以为记得的,有时候不小心记错一两个字也是有的,毕竟陈景书这身体倍儿棒的考个院试都觉得累到迷糊,何况其他考生了,人家参加的还是乡试呢!
因此除了考生那里,也得在官府有些面子的人才能弄到这些文章。
这篇乡试文集在带草社中大受欢迎,还有不少人拿出去到外人面前炫耀的。
最后陈景书和吴玉棠一合计,干脆找人大量印制,然后在陈景书的书铺里出售。
三十篇制艺不过薄薄一册,价格也不贵,又是最新出品的科举风向标,顿时引起了购买热潮,陈景书居然小赚一笔。
当然,因为其中还有带草社其他人帮忙,因此这回卖书的收益有三成进了带草社的账面。
陈景书对此不在意,反正他自己没怎么辛苦就有钱赚,谁还嫌弃这个了?
不过这回的事情倒是给了陈景书灵感,于是很快,除了乡试的文集,陈景书很快又出版了带草社自己的文集,这年头有些规模或者路子的文社也有出文集给自己扬名的,并不算少见。
带草社的文集中陈景书的和吴玉棠的各占十篇,其他人的一共三十篇,除了一共五十篇制艺之外,陈景书还附上了他和吴玉棠一起写的分析点评,有案首和小三元的光环在,这文集自然是不愁卖的。
何况比起念着考举人的,念着考生员的人可更多呢!
于是这本带草社制艺文集居然卖的比乡试那本更加火爆。
陈景书不由在心里啧了一声,果然啊,人出名之后,手上又有便宜的条件,想要赚钱还真的不太难。
之后陈景书干脆学扬州那个有名的翰墨社,定期出版带草社的文集。
只不过翰墨社是择选扬州本地当年的制艺文章一百篇,一年一册,且没有点评,带草社的文集则是一月一次,且只选社员的优秀文章,一般会有批注和点评,那些家境普通,没有能力请名师指点的读书人常能从这里头学到一些制艺的技巧,因此也颇受欢迎,何况陈景书对这种文集的印刷质量没啥要求,基本是最简单基础的印刷装订,如此一来在价格低廉,薄利多销的思想之下,收益不降反增。
自然了,因为这年头没啥版权意识,所以翰墨社出文集是不给原作者付稿费的,陈景书却坚持,带草社里每次只要能被选上的文章,都视情况付给作者稿费。<